第二天,贾母只好又带着王熙凤去了林家。黛玉已回宫里住了,博玉和惜春也出去忙他们的生意了,家里只有林如海夫妇俩。林如海脸还是冷冷的,贾敏现在看到老母亲眼里也只剩下了失望,淡淡道:“老太太,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贾母道:“敏儿,你放心吧,我这次来不会再求你们什么过分的事了,我只想求你们帮我们一个小忙。皇上已下旨要在清明节让宝玉还有琏儿蓉儿都一起伴驾出城踏青,我们想让黛玉跟皇上求个情,这次别让他们去了行吗?这黛玉总该能帮忙了吧?”
贾敏奇道:“伴驾踏青又没什么大碍?你们干嘛不想让宝玉他们去啊?”
王熙凤道:“姑妈,你有所不知,听来传旨的夏公公说这次皇上在踏青时要考校他们的才能,万一他们的表现不能让皇上满意,皇上恐怕会……会免了他们的爵位官职啊!”
贾母又道:“是啊!敏儿,宝玉现在才刚袭爵,万一他有差错的话,我们家的荣国公世职恐怕也会有危险啊!敏儿,荣国公世职可是从你爷爷到你爹一代代传下来的,你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也没了啊!”
林如海哼道:“你们现在知道急了?你们早些好好督促你们的子孙用功会有这窘境吗?你们平时不是一直向外宣称贾宝玉是有大造化的吗?现在要他表现造化了倒又要当缩头乌龟了!”
贾母对林如海的奚落也已无力再辩解了,只道:“好吧,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承认我以前对宝玉是太宠了,以后我会让他好起来的!可是清明距现在已两个月都不到了啊,时间真的是太紧了。求求你们就帮我们这一次,这次就别让宝玉他们去了行吗?”
贾敏看着老母亲这样到底还是不忍了,道:“好吧,我可以进宫去跟黛玉说一下。”
贾母马上高兴道:“太好了!敏儿,我就知道你还是有良心的!”王熙凤也跟着道:“姑妈,你可一定要帮我的二爷也一起说说啊!”
林如海摇摇头,道:“不过我也要先警示你们下,就算黛玉肯帮忙,我们也不能打包票皇上一定会听她的啊!外出踏青的话皇上想考校的无疑就是些骑射功夫,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你们让宝玉他们也好好努力准备下以防万一。”
贾母又不以为意的笑道:“反正只要黛玉肯说话了就一定能成!”
林如海正色道:“老太太,你这话可也说得不对,黛玉也不是神通广大的人,皇上也未必一定要听她的!我再说一句,宝玉现在已正式袭了世职了,他总是要自己独立面对一切的,不能老靠着你们帮他解难啊!就算这次黛玉真能帮他,黛玉也不可能帮得了他一世,以后的路还是要靠他自己去走,你们该让他自立起来了!”
“这我们当然知道!”贾母的语气却又敷衍起来。
接着贾母和王熙凤告辞了,贾敏对丈夫道:“老爷,要不我明天就去宫里找下黛玉吧。”
林如海点头叹道:“你去吧,只是黛玉若为难你也不可勉强她。虽说皇上是真疼她但宫里那地方毕竟也复杂啊!”
贾敏道:“这我当然明白。”
林如海又叹道:“其实现在想想你母亲也真是可恨又可怜啊!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要这么为一群没出息的子孙操劳奔波,如果有一天她这棵老树真的不行了无法再倚靠的话,这贾府不知还能怎么撑啊?”
贾敏也摇摇头。
又过了一天,紫禁城。
贾敏这日一早就进宫求见黛玉,过了一会儿黛玉来了,母女俩相拥了下后黛玉却马上直接道:“娘,你今天是来给贾宝玉求情的吧?”
贾敏叹道:“你呀果然聪明!不错,老太太昨天是又来找过我了,希望你能向皇上求求情这次清明就别让宝玉他们去了。我看老太太现在这样真的也蛮可怜的,你就帮她一回吧。”
黛玉停了下摇头道:“对不起,娘,这事我恐怕没法帮忙。”
贾敏道:“黛玉,娘知道,宝玉这一生是难成大器了,老太太和你那两个舅舅也确实治家糟糕,贾家落败也在情理之中。可娘怎么说也是贾家的女儿啊,如果叫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爷爷和父亲传下来的世职就这么没了的话,我也于心难忍啊!”
黛玉停了下,突然起身指着旁边一棵古树道:“娘,你看这棵古树,它是从前明朝就传下来的,已有几百年的树龄了。”
贾敏不解道:“黛玉,你突然跟我说这古树干嘛?”
黛玉道:“你不觉得现在这贾府的门楣就像是一棵古树吗?”
贾敏愣住了。
黛玉继续道:“一棵小树苗需要经过人们的精心浇灌,才能慢慢长成一棵参天大树,长成大树后,如果人们能继续对它小心的维护保养,它就会变成一棵永远屹立不倒的古树,但如果人们不再爱护它对它肆意破坏,它就会很快枯死倒塌。贾府也一样,贾家先祖九死一生创下的这个家业同样也需要他的后人永远小心的守护,它的门楣才会屹立不倒,但如果它的子孙不懂得珍惜守护只知道靠着它谋私利,它就只能倒下,没人能救得了它。”
贾敏停怔了下道:“难道你的意思贾府真的就要彻底倒下没法拯救了吗?”
黛玉道:“他们能不能被拯救并不取决于我们,而是他们自己!贾府现在没有成器的子孙,完全就是他们做长辈的自己教养不善的恶果,养不教父之过嘛!娘,贾家现在已到了什么境地你也明白,若他们还想再寻回生机,为今之计只有狠下心严逼子孙们用功上进。我实话跟你说吧,皇上已决心要好好整顿所有的世家纨绔子孙,他已说了,朝廷不会再白养着没用的寄生虫,如果贾家的子孙再不能有所作为的话,他们的世职被撤将是铁板钉钉的!”
贾敏沉默了,黛玉又抚住母亲道:“娘,我知道你心里多少还是眷顾贾家的,这我也能理解,但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如果他们还是不争气也是自己作孽了。这样吧,你回去转告老太太,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你让她给宝玉他们请个好的武学师傅教他们好好练习骑射功夫还来得及,只要清明那天他们能有点好的表现,我就向皇上求情善待下他们,但如果他们还是懒散无为,那就谁也帮不了他们了。我只能做这么多了,贾府以后的路还是得靠他们自己去走。”
贾敏没再说什么,叹了口气离去了。黛玉看着母亲的身影摇摇头。
下朝后胤禛回到养心殿,黛玉照例过来奉茶,胤禛突然问道:“黛玉,听说你娘今天进宫找过你了?”
黛玉点头道:“还不是为了清明节的事!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老太太就只想着死保住他们的荣国公世职。”
胤禛哼道:“这次谁说情都没用!朕是绝不会纵容姑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