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连何姨自己都不确定靳司洵到底会不会出现,她也只是在毫无底气的撒谎哄骗迟眠而已,至少能拖住一秒是一秒。
“眠眠——!”
下一秒,一声低沉喑哑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赫然响起。
靳司洵坐在轮椅上,身后恍若伴随着一抹暖黄色地微弱的灯光。
陆辞紧随其后的推着轮椅,毫无预兆的闯入卧室,迈步推着轮椅缓缓穿行于人群之中。
靳司洵目光如炬地盯着窗外那双纤细的手,正紧紧抓着栏杆光着一双冻的发紫的脚,站在护栏外的女人。
他深邃的眼眸瞬间蒙上了更深一层的雾气。
他坐在离迟眠不远处的对面,朝她微微高举着颤颤巍巍且一直在发着抖的双臂,轻声细语的像是再哄睡在摇篮里的孩子,温柔的不像话,仿若是另外一个人。
他蹙着眉头,敞开双臂做出一个要拥抱迟眠的姿势。
带着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的温柔和耐心,扬了扬修长的手臂,轻声地唤道:
“眠眠乖,来,快过来……”
他一声接着一声的,轻声哄骗着。
迟眠抬着一双哭的红肿的水眸,隔着人群深深的望着靳司洵,四目相望,仿若时间骤然停止,时光逆流。
许久之后,迟眠的耳畔似乎还回荡着,从男人骨子里散发出的那一声温柔的“眠眠——!”
仅仅一句温柔的呼唤声,就让迟眠又一次的沉沦溺死,坠落在更深更深的深渊,这是靳司洵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耐心地去哄着她。
其实她没有所有人想象中的那么坚不可摧,她也渴望被人捧在手心里,当成掌中之宝一样去呵护,去哄着。
她跟靳司洵一样,生来就遭受了所有的冷漠,心脏也都一样的残缺了一块儿,也都同样的渴望被人发自内心深处的温柔以待。
他们从不可怜,也从未被人救赎温暖过。
没有人生来就是恶人,他们也只是遭受了所有的不公和冷漠,所以他们变得越来越极端,心也跟着残缺了,冷漠了……
迟眠一只手微微松开栏杆,她把那只手一点一点地伸向靳司洵的方向,可就在下一秒,她突然清醒了立刻缩回了手。
眼泪瞬间抑制不住的,簌簌而流的滴落下来,她微微摇了摇头,哽咽着说:
“不,你在哄骗我!”
“你的心机太深了,你只不过是在演戏罢了,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不会再跟以前一样乖乖的听你的话,更不会像一条只知道摇尾乞怜的野狗一样听你的话!”
“靳司洵,你的演技太高超了,以至于我从来都只有在你设下的阴谋之中泥足深陷,却从未能有一丝一毫反抗成功的机会!”
她声嘶力竭的嘶吼着,声泪俱下地痛哭流涕着,控诉着她内心深处在隐忍之下藏匿已久的最真实的想法。
她摇了摇头,眼底浮着层层雾气,喃喃道:
“不,你的心一直都是冷的,太冷太冷……”
她的十指一点点的松开栏杆,整个身子慢慢地往后倾倒着。
“迟眠——!”
靳司洵看着她渐渐松离开栏杆上的手指,惊恐的整个心脏都快跳出来。
“迟眠,别动!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他红着眼眶,眼角不知不觉的已然湿透了,他低声的乞求着,心脏像是痉挛一样剧烈地揪着揪着的疼痛。
这个女人真的太狠,太绝,太冷了,她怎么可以轻而易举地说抛弃他就抛弃,现在又不要命的要跳下去,他该拿她怎么办啊……
说爱他的是她,说要拉他一把的也是她,如今却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沈斯迦就来这么逼迫他吗……
到底是真爱他靳司洵,还是她迟眠从始至终都在骗他,她爱的一直都是沈斯迦啊,否则她怎么会为了别人的男人,来一次次的伤他的心,戳他的心窝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