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码归一码,方升自觉做错了事,挨少女一耳光那是心甘情愿,所以当他感受到少女的那一巴掌并非下的死手后,没有闪躲。但不代表他就接受少女这么毫无交代的离去。可又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呢?拳头不够硬还妄图敌人束手,岂不是痴人说梦?他无奈的扫了一眼地上的那几位兵丁,皱了皱眉,赶紧去查看刘备的状况。只希望刘备不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方升蹲在刘备的身侧喊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又在脸上拍了几下,依旧是没有效果。只有胸间不强劲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方升背起刘备就准备去寻大夫,可刚一迈步便失去了方向,在这涿州城中要说买肉打酒的去处,他倒是知道不少,但大夫在何处却着实难住了他。在方升的印象里,自己的身体打小就倍棒,从未生过大病。而寻常的小灾小难都有师父为之料理,像什么伤风热病,跌打损伤,蛇咬蜂蜇,等等等等。师父就是无所不能的超人一样。
方升试着拍了拍那中年男人的家门,果不其然,根本就没有回应,也不知道是真听不到还是假听不到。方升忿忿的在门上轻踹了一脚,按来时的路向外走去。虽然背着一个人,但这点分量对于方升而言倒也算不得什么,很快就走到了临近大街的巷口。方升的步伐没受到什么影响,但刘备的身体有些下滑。方升将刘备往上掂了掂,忽然觉得腰背上被什么东西冷不丁的扎了一下,不禁身体向前一挺“嘶”了一声。就在这时,大街上一大一小的两个人正朝巷子里转来,那大人瞧得方升的脸庞咦了一声道“升小子,是你吗?你怎么在这?”方升的心思本来后背,听得有人叫自己,不禁朝那人望去,不看还好,这一瞧便是一惊,不自觉的退了半步,心中只想矢口否认,但此时已是骑虎难下,硬着头皮,悻悻的喊了一声“华爷爷。”
来人虽然被方升喊作爷爷,但年纪并不老,只是比方升的师父老郭看起来大上那么一些。但他与老郭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老郭虽然整个人看起来普通且随意,但他面容冷峻,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仿佛能洞穿黑暗,让人莫名就有一种压力。用方升的话来讲师父那是面冷心热,刀子嘴豆腐心,却不知道老郭也只有对他的时候是这样。而眼前的这个人,瞧着便是一副慈眉善目,嘴角总是挂着一抹让人宽心的微笑,从他清明的眼神里,仿佛能看见两个字,“懂你。”
方升打过招呼后就想开溜,加之背上的刘备怕是也禁不起耽搁,正想交代一句便走。哪知老华扫了一眼刘备率先开了口“把人放下,我瞧瞧。”方升道“华爷爷,我得赶紧走了,我这朋友被人打伤了,他……”老华也不听方升啰嗦,道“放下来。”语气虽然依旧和蔼却有一种让人无法违拗的气魄。方升只好低身,老华轻轻抬了抬下巴,随行老华的那位看起来可能还未满十岁的男孩子,便心领神会的上前给方升搭了把手。老华又道“扶他平躺。”
方升虽然依言将刘备放下,但心中仍在打鼓,毕竟性命相关,不禁问到“您老成么?”他并不知道老华就是如假包换的大夫,还是很厉害的那种。方升对老华的来历一无所知,只知道他与师父的关系定然匪浅。他是唯一一个师父会在家中接待的客人,虽然这么些年,来的次数也没有很多,但来时定会住上几天,上一次就在师父离开的几天之前。方升没向师父打听过老华的事,也并不关心,在他的眼里这就是一对酒鬼,不光每次聚首都要自己在一旁伺候,还问东问西,不只考较学问也有不着调的问题,总叫他烦得可以。也正是因为如此,方升在见到老华的第一时间便不禁开始心虚,自己偷溜出来,老华知道了,那不等于老郭也知道了嘛。却未曾想起自己已经做好了再见师父时便坦白从宽的打算。或许有些血脉压制早已深深的刻在了骨子里,也或许只是对某些重要的人而言。
老华没有回答方升,闭目搭着刘备的脉搏。一旁本准备凝神观摩的小男孩却是不干了,傲然道“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师父是最最最最最,最厉害的神医!你这朋友就是死了师父也能医得活。”方升脸上不以为意的瞥了瞥嘴,却已是宽心了不少,他大致也能猜到这老华多半和师父一样,也是深藏不露,只是不曾想过还真是位大夫。小男孩哪容得别人对自己最敬爱的师父做怪模样,当即就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抬脚便要往方升的鞋上踩去。只听得老华道“岐儿,休得无礼,怎么说话的,医者三戒可是忘了?”
小男孩朗声答道“不自医,不叩门,不戏病。徒儿知错。”而后也不用老华交代便一本正经的对方升道“哥哥,对不起。”方升理所当然的应了一声,还在小男孩头上摸了一把“乖。”小男孩有些讨厌的擦拭自己的脑袋却也不再辩驳。老华也在此时收了脉,睁开眼在刘备的身上扫视了一遍,转头对方升说道“升小子,你朋友没有大碍。给你也介绍一下。这是我徒弟,你就叫叔吧。”趁着方升木然的看向小男孩,华老的手似不经意的挥了一下,在刘备内侧大腿拔下了一根入肉半许的银针。指尖轻动,藏进了袖口。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