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与关羽张飞,仅仅骑马的三人走在最前面领队。他们甲胄齐备,看起来确实有些威风凛凛的将军模样。只可惜出行匆忙未能把落家中的神兵一并带上,此时腰间悬挂的寻常刀剑倒是显得有些不太般配了。
方升与莫兴元驱策着双腿跟在后面,与之作陪的还有那几百号装备显得捉襟见肘的弟兄。虽然兵刃是人手一把,但全身防御装备的获取却似乎需要那么一点运气。有人头顶清清凉凉,有人身上空空荡荡,能够全副武装的人员连半数都没有到。方升与莫兴元也只是简单的在外衣上罩了件薄甲,倒不是他们运气不好,只是觉得有人比自己更需要罢了。
按说先前已未雨绸缪的屯下了物资,原本不至于此,但架不住邹将军堂而皇之的“暂时借用”。充盈“根正苗红体制内部队”的晓以大义之下,让人连拒绝的话都不知从何说起。这余下的三匹马和两百套甲胄反倒成了人家的一番“好意”。到头来除了官方的出兵许可,什么也没有捞到,连这些弟兄都是先前自募的人手。
或许觉得与正面虎视眈眈的五万敌军相比,这区区的两三百之流显得微不足道。或许觉得仅凭拎不上台面的这帮偷鸡摸狗之徒,难以撼动涿州城的高墙厚壁。或许觉得杀鸡焉用宰牛刀,刘备出马便已是绰绰有余。或许又或许,但不论邹靖如何敢想,他这一连串的安排都摆明了未将刘备告之的情报放在心上。
随着那颗大桑树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刀剑蓦然的撞在了一起,没有明晃晃的火星四溅,只有流不尽的鲜血,村庄再次笼罩在漫天的喊杀声之中。未经长久训练的这帮壮士,严格意义上来说还不能称之为士兵,战斗力着实有限。好在寻常的黄巾贼寇倒是也和他们半斤八两,一刀斩下,谁还能站着,似乎全凭天意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刘浩也提着刀带着满腔的怨恨与委屈冲了上去,只是待敌人真正到了跟前蓄势待发的匹夫之怒却好像已经散了个干净,双手握着刀把颤颤巍巍的接了几招再一转眼便不见了他的身影,好在地上也没有。
方升觉得手中的兵刃变得越来越沉重,挥动起来都有些吃力。他已不记得面前这具即将软倒的躯体是自己亲手抹去的第几条人命,反正不是第一。他不想这样,甚至都想放下手中的利刃。可地上躺着那些尚温的躯体仿佛狰狞着在问“你在开什么玩笑?”他们之中有素味平生的敌人,也有萍水相逢的战友……这个人,我记得他。来的时候就走在我后面,主动和我搭过话,路上他还讲了个笑话,当时觉得很是有趣,说的什么来着?喂,你再说一次呗。喂!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却没有机会让他亲口告诉我了。
天降的神兵显然在贼寇的意料之外,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向村里溃散。众人乘势追击,大有一鼓作气将贼寇剿灭的架势。直到熟悉的笛声悠悠响起,还是那般的诡异却又有些动听,一切又开始变得不太一样了。巨汉!如那一日般的巨汉足足出现了九个。呆滞的表情如出一辙,有几个还拖拽着长到夸张足以和普通人比肩的宽背大刀,看着便让人心惊。他们从三个不同的方向逼近,庞大的身躯每一步都掷地有声激起地上的浮尘,也掀起众人心中的波澜。
刘备倒吸了口凉气,一股退意悄无身息的在心中萌发。虽说也设想过还会遇到这些怪物,但能接受的程度仅在四六之间。莫说现在多出的巨汉以难以解决,就是一旁普通的黄巾贼寇那也不是吃干饭的,以手头现有的战力,他实在是缺少必胜的信心。张飞却没有这么多的杂念,怒吼着一马当先便冲了上去。那一日只能冷眼旁观兄弟们为自己深陷苦战的无奈,早已让他憋了一肚子的鸟气。如今一雪前耻的机会送上门来,那还用说?“干”就完了。
杀入人群的巨汉就是一台台动力十足的杀戮机器,肆虐的收割着他人眼中的生机。面对袭来的刀剑他们视而不见,举手间便是猩红涌现。扎入身体的长枪也滞留不住他们的脚步,抬足时已然肝胆俱裂。一时间恐惧伴随着血腥蔓延,伤亡陡增,又有几人能与之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