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忙着手头活的黄巾汉们停了下来,看着眼前一脸怒气的少年齐齐发笑,原本在屋里搅合的也都走了出来。方升这才数清一共八人。仔细看看他们都是胡子拉碴,风尘仆仆。衣服破旧,补丁甚多,全身上下只有头上的黄巾尚新。虽说不知如此穿搭有何讲究,但想必日子过得也有颇多的无奈。
方升不禁想起了自己这两天的遭遇,家里没有贵重的东西也谈不上有什么大的损失,压了压火气微愠道“瞧你们把我家弄成什么样子了,给我哪拿的放回哪去。收拾干净了就赶紧走吧。”至于被当柴火烧的书册,只是气他们糟践东西,也并不打算深究。何况这一烧相当于变相的帮了他个忙,删减了师父的终极惩罚,比挨板子还痛苦的存在,抄书。
众黄巾汉对方升的话置若罔闻,笑得越发的厉害。却也没人上前与这孤身少年为难,他们之中有些人的年纪都够得上当他的父亲了。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许是他们的头目,催促众人继续去干之前的活,满不在乎的道“这以后不是你家了,你可以走了。”
方升有些上火“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人替络腮胡答道“我们老大的意思是这里今后归我们了,你找个凉快的地待着去!奶凶奶凶的,吓唬谁呢。”又有一人道“惹恼了我们,挨了揍可别回家找你妈哭!”这一茬未平又被他人续起“喂,小子!这不是你家吗,怎没瞧见你妈?上哪去了,让她来给我们瞧瞧嘛。”众人还在你一言我语的说着,仿佛有一种要编成群口相声的架势。络腮胡皱眉喝道“有完没完?吃饱了撑的?都给我闭嘴!快走吧你!再要啰嗦我就让你滚下山去!”
方升也一直想知道该上哪找母亲,自打那人提起这一茬,便成功的点燃了他。方升怒极反笑“哦?你觉得这是我家我会走吗?”络腮胡扫了一眼另外的七人,冷笑道“不走还能怎样?谁不是这么过来的?你习惯习惯就好了。”众人眼里都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谁不曾有过遮风避雨的家,谁又舍的下血浓于水的亲人啊。
方升搓了搓手道“不好意思,我习惯不了。你们既然不肯走,那我只好请你们出去了。”听他如此说话,立马有人不干了,皮剥到一半的野兔往地上一扔,独自向方升走去“臭小子,你还想耍混!看我怎么教训你。”话音刚落,方升一记侧踢,这人便倒飞而去,撞在树上人事不省。就是他最先聊起方升母亲的话题。络腮胡吃了一惊,没想到方升出手如此干脆又狠厉,当下也顾不上去管那生死不明的同伴,抄起家伙便加入了围攻方升的战局。此时丝毫不敢再因方升年轻而小觑。从那一脚就能看出对方身负武艺,并不像他们似的,清一色如假包换的纯正农民。
方升脚踹肘击,拳打掌劈眨眼便打翻四人。络腮胡凭借着武器之便挡了两拳便吃了一记弧度优美的回旋踢,方升的脚跟重重的落在了他的胸膛之上。踢得他跌坐在地,不住的咳嗽了起来。还能站着的只剩下两个人,他们慌张的看着络腮胡。络腮胡犹豫了一下,极不情愿的朝他们点了点头。两人对视一眼,一人拦在方升身前,一人趁机向后跑去拉开了距离。只见跑开那人食指拇指相扣成环,一声响亮的口哨顿时在山间回荡,宛若鹰啼。
师父的酒坛就在方升的脚边。瞄中了一个大小合适的,脚背勾着坛口猛的一记扫腿踢了出去。酒坛去势甚急,从面前拦路之人的腰侧掠过,径直砸在远处吹口哨那人的背上,碎片四溅,残酒滴滴。借着扫腿的力道顺势转身后蹬一脚,拦路之人也应声而倒。
络腮胡看着满地的兄弟,摸着正痛得厉害的胸口眼前浮现起自己第一次遇见黄巾贼寇的时画面“我若是也有这样能拒绝他们的身手,或许就会不一样吧……”痴痴的幻想着。方升拍了拍络腮胡的肩膀“起来!带他们把我家收拾干净。然后滚蛋!”络腮胡抬头看了方升一眼,平淡的说道“我劝你还是走吧。”方升笑道“现在还说这话有劲吗?”络腮胡道“我已经叫人了,耽搁下去你再想走怕是都不能了。”方升满不在乎“净说些没用的。不是我瞧不起人,你这样的再来二三十个我也累不着。你就不用替我操心了,快点去干活!”络腮胡问道“那两三百呢?”方升闻言一愣,乐道“就吹吧你!我上山的时候半个人影都没瞧见。”说话间,络腮胡身后山林几处惊起的飞鸟给了方升回应,四散而去。不远处茂密交错的草叶之间隐约已能看到窜动的人影。
望着绵延起伏的茫茫群山方升不禁纳闷。“你们是究竟是什么人?”络腮胡听得方升的问话没有回答,坐在地上平静的看着,不叫嚣,也不欢喜。听着纷乱急促的脚步声渐近,迟迟得不到答案的方升思索再三,一咬牙反身按来时的路跑了。络腮胡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呢喃着“结果也没什么不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