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气候比较极端,头一天还是骄阳似火,短袖长裙满街跑,次日就寒风凛冽,让人恨不得把棉袄找出来裹身上。
天空飘着毛毛细雨,运动会如期举行。
除了跑道,操场周围的阶梯和中心大椭圆草地上,密密麻麻全是人。
林婳穿着国庆节买的新外套,坐在建筑系的地盘内,帮学习部写广播稿。
大喇叭里时不时传来喜讯,例如:表扬!表扬建筑系吕霞同学!在女子400米跑项目中,获得第一名的好成绩!特此提出表扬!
均是诸如此类的句子。
林婳按开手机,看时间,屏幕显示下午三点五十分。
她四点钟有一个校园广播站的面试,快来不及了,着急忙慌地跟董圣楠打了个招呼,径直小跑出了操场侧门。
开学之际,校园里到处是招新宣传海报,林婳根据自己的兴趣参加了校播音员的选拔。
报名后又有些后悔,因为她目前有两个职务,假如再多一个,不一定忙得过来。
她经过校学生会的走廊,七弯八绕地找到了校广播站,参赛者都聚集在播音室隔壁的阶梯教室里。
看着满满一屋子人,林婳觉得自己想多了,万一落选呢?
本着重在参与的态度,她向工作人员出示了证件。
“林婳?下一个就是你,直接进去吧。”工作人员说。
“喔。”林婳伸手,还没碰到门把,铁门朝内被人拉开,一个女生刚面试完,从播音室走出来。
两人抬头,目光交汇的一瞬,都愣了。
竟然是季扬交往的短发妹,也来参加播音员选拔。
林婳想起那个关于短发妹啃季扬头骨的噩梦,颇觉瘆得慌,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有一种家人犯罪,自己被连坐了感觉。
她赶紧进播音室,面试官拿着一份稿子,说念两段。
林婳读了五分钟左右,才把超长的两大段落念完。
考官说可以了,回去等消息。
林婳微微鞠躬,走出播音室,发现短发妹还在门口,好像在等她。
“我叫甘甜,甘蔗的甘,甜蜜的甜。”短发妹抬手道。
林婳不由得发怵,壮的胆子跟她握手,说:“你名字真好听,我叫林婳,双木林,婳是女字旁加一个绘画的画。”
“行,今天算是互相认识了,以后说不定会做同事,一块走吧,聊聊?”甘甜提议。
林婳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在校学生会附近转悠。
“你真的是季扬的妹妹吗?”甘甜问。
“差……差不多,从小一块长大的。”林婳既要替季扬圆谎,又不能说得太假,话一出口,底气不足。
“哼!”甘甜冷笑一声,低头不语。
“其实,季扬人不坏,可能……刚好这个年龄段,精力比较旺盛吧。”林婳斟酌着措辞,安慰道。
“你不用这么紧张。”甘甜拍拍她的肩说,“季扬脚踏了几条船,我知道,而且,我有正常交往的男友,这事季扬也晓得。”
“啥?这……为……为什么?”林婳瞪大眼睛,不解道。
“你没谈过吧?”甘甜摇摇头,凉风拂乱了她耳边的发丝,梨涡浅笑的侧脸氤氲在雾雨的水汽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媚态。
“我的正牌男友成天宅寝室里打游戏,不懂浪漫,不知冷热,脾气也不好。可季扬不同,他会跑遍大街小巷,买一杯我喜欢喝的饮料;会丢下游戏陪我聊天;会记得每一个特殊的节假日。和他在一起,才有恋爱的感觉,即使他是玩玩,也是花了心思在玩儿。”
林婳听着,似乎有点道理,却不敢苟同,某些事明显超出了她的三观范围。
甘甜见林婳皱眉思索的样子,叹了一声,自言自语:“和你说这些干嘛?或许,你比我幸运呢。”
“我晚上还有舞蹈课,撤了啊。”
林婳凝望着灰蒙蒙的天,若有所思,待回过神时,甘甜已经走了。
她恍恍惚惚地沿着路边慢行,不知不觉到了西区食堂。
傍晚时分,一扇扇窗户里亮起了灯光。
林婳到食堂一楼买了份瓦罐汤,端到人少的二楼雅间,图清静。
大概是觉得自己脑容量不太够用,需要补补,于是在二楼点了一盘红烧武昌鱼。
喜欢思考的人通常容易焦虑,而享受美食,是缓解焦虑的一个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