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婳噘着嘴出麻将室，绕路到母亲余秋芳的店铺。
余秋芳主要做季节性生意，冬天炒栗子，夏天卖草莓，短期内赚点小钱，补贴家用。
看到女儿来了，劈头盖脸就数落:“作业写完了吗？怎么跑出来了?马上高三，抓紧时间搞学习啊！你要争气！我再苦再累也有动力，有盼头……”
“今天的写完了。”林婳面无表情地回了句。
她早上在房间做试题，汗水直往下淌，衣服黏糊糊地粘在身上，特别不舒服。
家中不宽裕，为了省电，她舍不得开电器，随身带着把小扇子，隔一会扇两下。
等三四套卷子写完，人都快热傻了。
“妈，有两块钱吗？我想吃凉粉，吃了就回家看书。”林婳说着，抬手指向马路对面的一个凉粉摊。
余秋芳没说什么，转身掏了两个硬币塞给她。
林婳拿到钱，开心地往马路另一边跑，她本来想吃雪糕，见有凉粉出摊，又改变了主意。
安城当地的凉粉，在夏季是一道特色美食。
树荫下，摆着老式的桌椅板凳，拿一个深口的透明塑料碗，碗底铺一层晶莹剔透的正方体凉粉块，再舀一勺蝌蚪状的凉粉，加醋、糖，和自己偏好的香精口味，浇满冰水，最后盖一层石花粉在表面。
林婳买了一碗原味的，坐在马路边，细细地品尝，感觉冰爽又解暑。
一阵锁啦锣鼓声从远处传来，动静越来越大。
十字路口，慢慢走来两列出殡仪仗队，林婳随意瞥了一眼，然后，目光定住了。
一方小巧的黑木棺材映入眼帘，被人抱在胸前的遗像模糊不清，而她的脑海里，倏地出现另一张黑白照片，赫然是江树的面孔。
“小棺材，小棺材……”她喃喃念着，头痛欲裂，记忆碎片缓缓拼凑起来，聚成了完整的影像。
林婳不由自主地起身，冲到殡仪队里，跟着队伍往墓地的方向走，沿路只知道哭，眼泪怎么都擦不完。
别人瞧她这么伤心，以为是死者的亲戚，不但没多想，还发了一根白布条给她。
余秋芳忙着招呼顾客，没望到女儿的去向，等她抬头，队列已经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