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月拖着一个小巧的黑色行李箱,步伐轻快,无意间看到林婳站路边发呆,歪着头绕到她身侧,喊了几声。
医生已走远,夜幕下的灯光似乎变得昏暗了许多,林婳怅然若失地望着那个背影,惊觉周晓月出现在一旁,回过神来,问:“晓月,你怎么在这儿?”
“我还没问你,你倒先问我。”周晓月一副审问的架势说,“刚才和你一起的是秦医生吧?你们俩鬼鬼祟祟的,什么情况啊?”
“他专程来给我做心理咨询,我和他就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林婳解释道。
“得了吧,我可是火眼金睛,鬼才信!”周晓月在路灯下仰起脸说。
林婳注意到周晓月发白的嘴唇,问:“脸色这么差,哪里不舒服吗?”
“我的身体状况,你还不知道,每年春夏之交,最容易生病,请了两天假去医院打针,刚退烧,又回家清了些换季的衣服,下楼时碰巧遇到王康的妈妈,托我给她儿子带外套。”
周晓月拎起右手的塑料袋,口齿伶俐,声线像过了冰水的黄瓜,又清又脆。
林婳才瞄到周晓月手里还有个袋子,一下跳开半米远,仿佛那是一包炸弹。
她扯着周晓月的左边袖子说:“他妈妈不会自己来送吗?别去,杀人犯呐!”
“没事,门口有警察,交给他们就行了。”周晓月无所谓道。
林婳不放心,帮周晓月拿行李箱,打起十二分精神,跟着她往校长室走。
周晓月没有丝毫畏惧,大大方方地把物品交给一个刑警,还笑盈盈地客气了两句。
在某一些瞬间,林婳总能在周晓月身上看到几分崔老师的影子。
透过窗户,林婳瞅到了王康坐沙发上的侧影,状态很平静,听闻周晓月来了,便一直低着头。
两人从校长室旁的长廊,穿过教学楼和大花坛,周晓月突然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睨着林婳,逗她:“不回家啦?我宿舍的床可小了,睡不下两个人!”
“你请了假,有些事还不知道,拜王康所赐,我住校了。”林婳无奈道,“由于杀师案影响太恶劣,学校决定加强对学生的管理,除了高三的能办理走读,高一高二的必须住校。”
“啊?你的情况……住进来,能行吗?”周晓月皱眉道。
“你看我这精气神,比之前好多了,反正高三就能名正言顺地走读,最多在学校住两三个月,我妈也同意了。”林婳扯起嘴角说,有些牵强地笑了笑。
周晓月闷闷不乐地拉着林婳的手,往学生宿舍楼慢慢踱步,林婳找话题聊:“晓月,你对王康杀了老师这事,怎么看?”
“又不是小孩子,犯了错,就要承担后果。”周晓月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那……会判死刑吗?”林婳又问。
“说不准,王康晚一年上学,已经成年了,他家现在到处找关系,想弄一份精神病的证明,看能不能保他一条命。”
周晓月说着,她俩快到达寝室门口。
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林婳瞳孔放大,双眸亮起光芒,感叹道:“有这种好处?精神病杀人不用偿命?”
周晓月用食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想什么呢?不要有任何侥幸心理!警察又不是傻子。”
日光灯下,周晓月坐在自己床边休憩,神态虚弱,病怏怏的。
林婳将行李箱拖到她面前放好,说:“你早点睡吧,我住另一栋,先过去了。”
“我也去,看看你住哪。”
周晓月还没起身,林婳连忙摁住她,劝道:“等你好了再去也不迟,才打针,来去风一吹,岂不是白打了。”
“也行,你别这么使劲拽我啊,箱子里有好吃的!”
一听到吃的,林婳松开了她,周晓月无语般地摇摇头,蹲下身从行李箱中翻出两盒酸奶,直接放林婳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