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窗的写字桌上有个日记本，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林婳为了自证清白，与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对吵甚至对骂的话。
桌边还有一张烧了大半的照片，是高一军训的合影，其中顾明的脸被蓝色的圆珠笔涂得面目全非。照片烧起来的时候，里面一张张脸在火光的映衬下像一群索命的鬼，她才吓得灭了火。
林婳感念顾明是善良的，他能留下遗书把缘由说清楚。但也憎恶顾明把她写进去，好像罪恶也有她一份似的，扯上了就脱不了干系。
洗脸时不敢闭眼，怕睁开后看见一盆血，就跟顾明流出来的一样，浓稠地透不进光。
有时顾明会出现在林婳的梦魇里，满是红丝的眼珠瞪着林婳，质问她：“为什么一开始要给我希望？为什么要玩弄我的感情？”说着一双沾血的指尖伸过来，掐住林婳的脖子。
她在梦里发不出声音，只能用意念呼喊：不!跟我没关系!别来找我……在她感觉快咽气时，梦醒了。
朦胧地睁眼，看见顾明的脸就悬在她的脸上方，阴森森地笑着，皮肤毛孔都是那么真实。她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大喊：江树!救我!
然后，顾明真的消失了，可林婳发现自己并没有真正醒来。她在床上挣扎，明明感觉已经下床，鞋都穿好了。又迷迷糊糊地闭上眼，发觉自己还躺着。
不知经过了多少层梦境，林婳才看到真实的房间，立刻下床，怕多耽搁一秒又要陷进去。
渐渐的，就连身边最亲的父母也会在背后谈论她在学校的事。听着听着，似乎爸爸妈妈和那些无处不在的声音成了一伙。
她注视着双亲的背影，出奇地想，这两张脸转过来会不会已不是她的父母，而是青面獠牙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