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老师的数学课是班上所有人的梦魇,他的课上,每个人都极力伪装成一个机器人,只有交感神经才敢出来活动。当老师讲课时,不能做笔记也不能翻书,必须目不转睛地看着黑板听讲。老师说翻书时要迅速翻到指定页码,说做笔记时要记清楚因为下次会问。
有一次林婳上数学课的时候,后背某个地方有点痒想抓一下开了小差。突然额头上一疼,一截粉笔头掉到桌子上。她摸着头还没反应过来,一本书的书角直接砸到她脸上。
熊老师几秒钟走到林婳桌边,沾满粉笔灰的手扯住她的耳朵像拧麻花似的一转,林婳听到一阵筋骨断裂的声音,她感觉耳朵可能要断的时候手松开了,回到台上继续讲课。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林婳忍不住哭了,没有任何声音的掉眼泪,哭的时候老师再没来打她。林婳用眼角看了看周围,没人敢注意她的状态,一个个跟雕塑似的,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
终于捱到下课,熊老师走了,大家都跑到走廊上活动副交感神经。林婳的眼睛哭肿了不想出去,一个人趴在课桌上。江树从外面进来,轻轻推了一下她,塞了一包纸巾到林婳臂弯里。
见林婳不愿抬头,江树自言自语起来:“班上谁没被打过?我上回考试错了几道题,被‘笑面虎’摁桌子上跟揉面团似的,你不是看见了?还有三儿他们几个跑出去上网被捉到了,罚他们蹲教室门口在地板上磨手掌几个小时,你还笑了觉得好玩。‘笑面虎’对付你们女生最多骂两句或者揪耳朵,对我们男生就完全无所顾忌了,反正我皮糙肉厚的,已经习惯了。你知不知道,我们私下给他改外号了,叫‘希特勒’,‘笑面虎’都显得他慈祥了!”
走廊上传来一阵异样的骚动,林婳惊地抬起头,江树朝外瞥了一眼,拉起林婳说:“走,出去看好戏去!”
林婳看到隔壁五班的老师拖拽着一个学生进办公室,门一关里面响起桌椅板凳摔墙壁的声音。那个学生林婳认识,是王康。
周晓月正好站在走道上,林婳问她:“王康犯什么事了?”
周晓月摇摇头:“还能有什么事,顶撞老师,不是第一回了。林婳,你是不是哭过?”
林婳不想周晓月知道她被老师打,勉强笑了笑说:“还能有什么事?考试没考好挨训了呗。”
看周晓月还想问,很自然地岔开话题:“听里面的动静,像是对打,你们老师会不会出事啊?”
周晓月对林婳的逻辑有点无语:“一个常年征战沙场的老兵和一个有勇无谋的新兵,你说,谁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