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班上,老师讲:“红、黄、蓝属于三原色,是一切颜色的母色。三原色当中任何的两种原色以1:1调配出来的橙、绿、紫是三间色,而原色与间色混合,或者间色与间色混合后形成的更多颜色称为复色。”
林婳喜欢鲜艳明亮的原色和间色,但是江树喜欢复色。他用各种复色画的建筑物,在林婳看来,一个个张牙舞爪地像妖怪。
江树这个人也和他喜欢的颜色一样,周身总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三分熟的气息,比同龄人懂得多一点,又介于懂和不懂之间。
林婳九岁半和江树十岁的那个初夏,体育课上,女生前两排,男生后两排。
林婳站第一排最边上,突然感觉有东西流出来了,肚子也隐隐作痛,不一会裤子好像湿了。
那个年龄对内裤还没概念,炎炎夏日就只有薄薄的一层马裤。林婳的手往后面一摸递到眼前,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到鼻尖。
“血?”林婳第一反应是看身后,好像有几个同学看见了,小声地交头接耳起来。浅粉色的七分裤后面一滩鲜血应该是很扎眼的。
林婳不想跟那个高大的男体育老师说她的突发情况,好不容易挨到下课,赶紧跑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背贴墙站着。
她想起家里有一种类似棉花垫的东西,有时会好奇地问母亲:“这是什么?”
余秋芳答道:“等你长大了,自然就知道了。”
林婳一直以为要长到母亲那么大,才需要用到“棉花垫”。
她出神地想着,班上的女生走过来,看见林婳跟发现大熊猫似的一窝蜂地把她围起来,叽叽喳喳地,周晓月在后面挤不进去干着急。
一个女生凑到林婳脸上:“我看见你流血了,疼不疼啊?”
另一个女生:“对啊,那是什么,怎么会流血?”
有一个女生好像懂一点,着急了:“有一种东西可以止血,我家柜子里有。总之,以后我们女生的包包会很复杂!”
林婳不知道如何回答,正为难。一个熟悉的声音飘过来努力盖住一群尖细的嘈杂:“散了散了,班主任来了!”
班主任三个字是最灵验的咒语,几秒钟后,林婳看见了几步开外的江树,周围一片清静。
“有个缺心眼的到处传:不好了!林婳流血了!,老师已经批评他了。班上正在通知报多媒体班的事,还有几分钟就放学了,趁现在没人你快出校门吧,回家好好休息。这是我午休时用的枕巾,本来想找件外套的,只找到了这个,你拿着,不用还给我了。”
江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说话时眼神飘忽,不敢正眼看林婳,把枕巾往她怀里一塞就赶紧进教室了。
林婳如同看见救命稻草一般接过那块布,往腰上一围,枕巾不大刚好遮住后面的血迹,她争分夺秒地往校门跑,出校门的一霎长长地松了口气。
当人被放大的紧张情绪得到缓解时,真实的感觉会回归。疼,每走一步都会加重疼痛,弯腰蹲下来的时候稍微舒服一些。
她强迫自己分散注意力,站起来慢慢地朝家的方向走,脑袋里尽量想一些其它的事。
江树说的那个缺心眼的就是季扬,季扬和江树住在一个大院里,他俩的爸爸是战友。
季扬喜欢恶作剧,嘴巴也很欠,时常说出来的话会让人忍不住想揍他。
有一次,六一儿童节,排女生舞蹈的老师穿了一件粉红色的衣服,季扬站老师身后悠悠说了句:“老黄瓜刷绿漆,喔不对,刷粉漆!”然后被罚打扫老师办公室一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