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芊羽,我还是做不到。”
秦衍说过的话,言犹在耳。
天色渐晚,房内昏暗,严珍起身,走到墙边开了灯。
“妈,我不管沈南希是谁的孩子,这辈子,我和她之间,除了你死我活之外,再无任何出路。”
灯火下,茶几上,那柄放在苹果上面的水果刀,泛着涔涔冷光,沈芊羽盯着它,描绘精致眼线的眼睛,眯出了恶毒杀意。
“小羽!”
严珍震惊后,匆忙走过来,抓住沈芊羽的手,用力握了握:“小羽,妈知道,你看她不顺眼,但是,你要记住,妈不准你为了她,搭上你自己,你听到没有?”
沈芊羽转头,向严珍看去。
严珍的面容,有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关切,沈芊羽忽然鼻子一酸,眼睛泛出了水意,她咬着牙哽咽道:“妈,她抢了我最爱的人,我没法不恨她!!”
“妈知道,妈知道!”严珍心疼女儿,抱住她:“小羽,有妈在,你什么都不要管,妈一定会让你得偿所愿的……”
“妈……”
严珍和沈芊羽母女两个人,没有发现,原本紧闭的房间门,被悄悄推开了一道缝隙,缝隙处,人影闪过时,房间门,又被悄悄关上了。
……
网络上,有关沈氏的新闻甚嚣尘上,尽管,公关早在第一时间做了应急处理,但是,收效甚微。
三天来,沈氏股价暴跌,股民怨声载道,一时之间,沈氏信誉一落千丈,本来敲定好的合作案,也在此次恶意竞标事件中,告吹了。
不管素日沈家人私底下有多少龃龉,对于沈氏发生的这些糟心事情,沈良华和沈良远几兄弟都十分默契地选择瞒下来,不让刚动完手术,卧病在床的老爷子操心。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原本答应他们不告诉老爷子的老宋,早已“叛变”,外面发生的事情,老爷子都通过老宋的转述,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日,老爷子可以下床走动了,老宋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老爷,要不,我还是去拿轮椅过来吧?”
“我还没残废,做什么轮椅?”
老爷子驳斥一句,就着老宋的手,慢腾腾地走了几步,就推开他:“我自己走。”
“老爷……”
老宋有些担心,但是,老爷子决定的事情,不容改变。
老宋只能无奈松开老人的手,站在旁边,心惊肉跳地看着老人蹒跚的步伐。
在病房内,走了两圈,老爷子僵硬的腿,渐渐舒展开来了。
他斜睨老宋,讥笑道:“瞧你,担心什么,这几十年来,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一个区区小病而已,又得着你这样?”
老宋无奈一笑:“老爷,您是不知道,前天,三小姐离开前对我说的话。”
“她说什么了?”老爷子好奇。
“三小姐说,您性子倔,如果你要做什么,让我且顺着你,但是,我不能绝对顺着您。不然,让她知道了,她就辞了工作来照顾您。”
“哦?”
老爷子很是稀奇,那丫头竟然会说这种话。但是,不可避免地,心里也开心,那丫头,是个心软的好孩子。
老爷子如此想着,老宋却打碎他的幻想,非常诚恳地告诉他:“三小姐说,如果让她来照顾您,说不定,您就又会被她气进手术室去了……”
老爷子:“……”
看着老爷子变幻莫测的脸色,老宋也很无奈。
他们都清楚,三小姐说这话,自然是出自孝心,但是,听起来,确实不甚好听。
不过,就冲着三小姐如此看重老爷子,老宋也一定要看顾好老爷子,不让老爷子有丝毫差错才是。
老爷子的脸色,在变了几变后,终是无奈叹了一声,然后,笑骂一句:“这丫头,一份好心,全坏在她那张嘴上了……”
“她有没有和你说,她在哪儿工作,做什么?”老爷子继续慢慢走着,两条老腿躺了几天,十分无力,但是,他必须逼迫自己,尽快恢复双腿力量。
沈氏像他的另一个孩子,发生这种事情,他不可能不忧心,更何况,他还要把沈氏交到阿绣那丫头手里。
所以,沈氏必须要好好的才行。
老爷子心急,可他是理智的,深知,此时的自己,就算急也急不来。
老宋摇摇头:“关于工作的事情,我问了,但三小姐没说。”
在三小姐眼里,他就是老爷子的人,既然如此,三小姐如何可能会告诉他,她的私事呢?
他会询问三小姐,是作为一个长辈,下意识对疼爱的晚辈的询问,但是,问出口,他就知道,三小姐一定不会理他的。
果不其然,听到他问她工作的事情,三小姐就直说:“宋叔只是宋叔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但是,宋叔是爷爷的老宋的话,那我不想说。”
他心里纠结了一下:“……宋叔和老宋一样,对老爷和三小姐忠心耿耿。”
“不,宋叔和老宋不一样。”
三小姐对她认定的事情有着属于她的固执,她说:“老宋是爷爷的老宋,对爷爷忠心耿耿,阿绣只能为次。宋叔是阿绣的宋叔,阿绣不需要宋叔忠心耿耿,在宋叔心里,阿绣已经是第一了。”
那一刻,他颤着唇,无言以对。
心里是感动的,但更多的是心酸。
“老宋和宋叔不可以并存,就好像,阿绣和爷爷的观念,无法并存。”
这是沈南希当日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此时,老宋在思索了将近一分钟后,还是决定把这话,告诉老爷子。
老爷子听后,不走了。
就站在窗前,看着窗外。
医院小径上,香樟树间隔有序地立在道路两旁,泛黄的叶子散落在地,在水泥地面上,铺出一条别致的黄色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