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蒋盘两人对视。蒋盘严厉的不只是语气,还有神色。我还是摇了摇头。蒋盘闭了闭眼,快步走入屋内。等他出来的时候,手中握着一根深黄色的木棍。那棍子约莫一根指头粗细,笔直无比。他径直走到我的身侧,扬起棍子,直接朝着我后背抽下!棍子带起的呼啸风声格外清晰。啪的一声,长棍重重落在我背上。我一声闷哼,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蒋盘声音都沙哑了起来,严厉道:“你,上不上车?!”我闭上眼,还是杵在原地没动。背后起码接连落下了十几棍。那种密集的疼痛,已经让我痛得麻木了。“柳道长,帮我把阴阳绑上车!”蒋盘扭头看向了车上的柳正道。柳正道起身下车,朝着我走来。我睁眼,和他对视。“我要去见大长老,柳道长,孰轻孰重,你应该能分辨。”我一字一句说道。柳正道的身体顿时僵在了原地,复杂地看着我。他没有再往前了。“你!”蒋盘双目圆睁,又是一棍子抽在了我的小腿上。“好,你以此事胁迫柳道长,那为兄亲自动手!”说着,蒋盘的手就抓住了我的肩膀,将我朝着车上推去。我没有动,还是站在原地。蒋盘的眼睛泛红了。他再一次发力,甚至还闷哼了一声。我抬手,反手就抓住了他的肩膀。再扭头和蒋盘对视,我目光变得极为复杂深邃。“大哥,我有我不得不这样做的缘由,無儿的事情,是我没有来得及拦住你,我答应你,终有一天,無儿肯定会回到蒋家。”“我不能跟你去,雉儿,遁空,还有柳道长也不能同往,你找不到廖兄的。”说完,我的手就开始用力,直接将蒋盘的手从我肩头拉了下来!“你我情同手足,我更深知长兄如父,可今日,我要违背兄长了。”我松开了蒋盘的手,稍微后退两步,又和他抱拳躬身。“柳道长。”我再看了一眼柳正道。柳正道面色更为复杂,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在此时,杨青山的房门忽而开了。他径直走了出来,至柳正道面前后,侧耳在柳正道耳边低语了几句。之后,杨青山便径直朝着院门走去。柳正道扭头,冲着蒋盘一抱拳,眼神透着歉意。他直接跟上了杨青山,很快就不见踪影。一时间,蒋盘的身影竟显得有些萧瑟孤单。我虽说内心不忍。但蒋盘的确过于固执,他太坚守自身的看法。我侧身,拉开了我的房门。何雉和遁空就在门后。遁空眼中慌张,何雉抿着唇,面上也有抑制不住的不安。“红河,我们停留的太久了。”“大哥,今日,或是到了离开之时,我要去另一地,觅遁空的解毒之法。”“来日,我会回来看你。”我说完这句话,便示意何雉和遁空出来。遁空不敢去看蒋盘,只敢躲在我身后。何雉出来后,一直低着头。她小心翼翼地看了蒋盘一眼,竟然跪了下来……“大哥,你既是阴阳兄长,也是雉儿师父,这一跪,是师徒之礼,雉儿为人妇,当遵夫命。”语罢,何雉才起身到我身后。蒋盘的身体微微发抖。他视线在何雉身上,可眼神中的意味,却让我觉得有几分怪异。正当我想注意这眼神的时候,他却又看向了我。“今日,若是你不愿意跟我去找廖呈那厮,执意要离开,那我们这手足之情,便到了缘尽的时候。”“你莫要对任何人说,你是我蒋盘的弟弟,也莫要再来红河半次!”“若是你知晓自己错了,那便上车去,今日之事就此揭过,为兄不会再提。”蒋盘的语气,依旧坚决。我心头一颤,脸色却骤变。因为我没料到,蒋盘居然会说这么决绝的话!可,就算如此,我也无法答应他……“大哥,我……”我又要开口。蒋盘却再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是要让我上车。我却格外煎熬,摇了摇头。然后,我拉起何雉和遁空两人,朝着院外走去。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听到哗啦一声轻响。回头一看,是蒋盘手持一把匕首,直接斩断了自己一截唐装。我回头,他扬臂,断掉的唐装飘至我和他中间。我低着头,声音都完全低了下来。“大哥,你未曾完全正确,日后,我会再来找你。”“码头下的狗尸,你记得等苟家人到了之后,将其处理掉。”“若是黄之远再来找你,你一定要小心谨慎。”“他身边有一阴阳先生,即便是我,都无法对付,被他反噬。”“不过,他已经露出马脚,就不足为惧,你切莫再被他威胁。”说完最后这句话,我摸出来了几样东西。当初刻那先生的木人,以及我写在之上的生辰八字。我将东西放置在院门的地上,然后带着何雉,遁空,离开蒋宅,径直朝着镇口走去了。右侧传来一声狂吠,毛发暗红泛青的赤獒冲到遁空身旁。它跟着我们一同朝着镇口而去。不多时,我们一家三口来到了红河镇口。杨青山和柳正道都在这里。柳正道极为沉默。他又看了我一眼,却闭上了眼。“多谢柳道长手下留情。”我和柳正道抱拳。刚才如果柳正道不听我的,选择听蒋盘的,我们恐怕就只能上车。柳正道摇了摇头,说道:“青山信你,我父亲信你,你既然知道的更多,那你的坚决就更有道理。”“我不是手下留情,我本身就承了你不少情分,蒋先生,的确略偏激了。”我顿了顿,却露出了苦笑。“此行路途遥远,你们等等我,我去镇民那里买车马。”何雉轻声开口。我点头,又示意遁空跟何雉同去。待他们母子二人离开后,我看向了杨青山。我做了个请的动作,道:“青山道长,可否借一步说话?”结果杨青山却摇了摇头道:“借一步可以,可其他的,不行。”我胳膊一僵。这时,柳正道的眉心都蹙起了一个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