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色大变,正要制止让他们不要吃菜。廖呈和蒋盘同时面色一僵。他们覆手,重重的朝着桌面一拍!砰的一声闷响!桌子都抖了抖,碗筷发出碰撞声。龙林筷子一抖,菜落在桌面。那女人惊慌的躲到龙林身侧。靳阳惊疑道:“蒋先生,廖先生,发生何事?”蒋盘盯着桌上的菜,沉声道:“有毒。”廖呈面色难看,语气严厉,道:“把做饭的厨子,带上来!”靳阳神色惊变,龙林同样吓得不轻。很快,做菜的厨子就被带了上来,龙林则起身质问。厨子却惶恐的不停的求饶,说肯定弄错了,他好端端的做菜,不可能下毒。一个大头兵拔枪顶着那厨子的脑袋,说他不讲实话,就直接崩了他。那厨子吓得魂儿都掉了,一直磕头,还是坚持说自己没下毒。我仔仔细细注意他的面相。让我疑惑的是,他当真没有眼神游离,更没有别的撒谎相格……很显然,蒋盘和廖呈和我看到的一样,他们也是眉头紧皱。再之后的事情,则更让我不理解。龙林命令了两个兵,按着那厨子,给他吃了不少菜。厨子一点儿异样都没有,足足过了一刻钟,他还是无事发生。龙林脸色好看了不少,靳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低声说是不是误会?没等我说话,蒋盘就说了句:“小心驶得万年船,吃观内干粮即可,菜都扔了吧。”龙林怔了一下,他倒是没提意见,只是吩咐那些大头兵一起去帮忙。很快偏殿被收拾干净,又有小道士送来一些干粮,以及寻常的清粥小菜。我们吃了之后,龙林又问了几句关于对付贾生把握的事情。就在这时,后观忽然匆匆冲来两个道士,他们神色惊慌,说后观出事了……靳阳让他们不要慌张,仔细说清楚。那两个道士稍微镇定了一点点,他们说完,我们所有人都脸色骤变。龙林带来的大头兵,还有相当一部分的饥民,都中毒身亡!我们立即起身,正要去后观,我却立即想到贾功名。我没跟着往那边走,而是示意廖呈和蒋盘过去看,我去看着贾功名。他们两人自然没有意见。我回到大殿内,贾功名还是垂着头坐在那里。此时我内心却不太能平静的下来。等了两刻钟,蒋盘和廖呈回来之后,通过廖呈一番话,我才晓得。刚才那些菜的确有问题,可有问题的不光是菜,还有酒。单独吃都没事,一起吃,就是剧毒。厨子不知道这些,送来的那些米粮,恐怕都混合了这些毒药。龙林带来的大头兵,不忍见这些菜浪费了,就招呼了饥民一起吃,还将酒水也分了,所以一下子死了不少人……停顿片刻,廖呈又道:“这必定是贾生的手段,他肯定在附近,我让其余人都留在后观了。”蒋盘的面色一直都不太好看,沉着脸。我情绪还好,可蒋盘宅心仁厚,他此刻比我和廖呈更不好受。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天逐渐暗沉。大殿的气氛,却透着一股子焦躁,让人很不舒服。终于,天黑了……贾功名忽然抬起头来,幽幽说道:“我这个师弟,每次去任何地方,他身上都有一股味道,你们知道,是什么味道吗?”廖呈微眯着眼睛,冷声说了句:“让你说的时候,你不愿意说,现在便闭嘴吧。”贾功名并没有闭嘴,反倒是冷不丁的说了句:“会让你们很压抑,还没见到他,就开始死人了。”“他活的很好,可他走过的地方,都只剩下死寂。”“你们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语罢,贾功名又虚弱的垂下头去。廖呈单手掐指,似是在计算什么。就在这时,我耳边忽然听到轻微的声响。这声音很古怪,清脆悦耳,就像是用筷子敲击碗的边缘!一时间,耳朵里都尽是这个声音,竟然让人愣愣的出了神。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时。廖呈,蒋盘,都麻木的站在原地,眼神木然。我正想提醒他们,他们两人也几乎同时回过神来。至于那贾功名又抬着头,看我们的眼神,就像是看死人。下一刻,贾功名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我心头一寒,总觉得还有问题……淡淡的血腥味,在半空中弥漫,好像有人流了很多血。可我们……脑中的思绪戛然而止。我脸色骤变,惊怒道:“后观!”蒋盘面色同样一变。“蒋兄,你盯着他,廖兄,走!”我从腰间直接抽出来了通窍分金尺,朝着后观的方向疾步走去!蒋盘显然想跟着我们,不过他迈步,又停顿了下来。廖呈的速度更快,走到了我前头,几乎是疾驰。半盏茶的功夫,我们就到了后观的入口。走进院门前的那一瞬间,瞧见的就是让我心头骇然的一幕。后观中央,零零散散,还坐着二三十个人。在院子另一侧,则是堆积着七八个饥民,还有一些大头兵的尸体。坐着的人,面色都几乎苍白,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他们斜着伸出来一只手,手腕的位置,都有深深的伤痕。下方则摆着搪瓷碗。一部分人的碗空了,滴答滴答的接了不少的血。后面那些人的碗,则是满满当当,堆着冒尖儿了的米!血流淌在米上,显得异样殷红。一个瘦瘦小小的老头,他苟着背,腰间拴着一个布袋子,正在人群中往后走。每经过一些人,他就端起来地下的碗,朝着布袋子里一倒。月光映射下,那老头的头顶光秃秃的,甚至还有点儿反光,怎么看,怎么瘆人!尤其是他只有一条胳膊……空荡的袖子,随风摆动着。廖呈双手屈起,像是骨爪一般,同时他躬身,身体紧绷,俨然随时会动手!那老头侧身转过来,浑浊的眼睛下,是鱼泡一般的眼袋。“小友,有些年头没见。”“看来那位老道长,没跟着你了。”“我这几年总觉得,我还得遇到你。“你看,我们是不是很有缘?”他的声音在院内回荡不止。过了足足五年多,当年分明我就只听他说了几句话。可这沙哑的声音,还是很熟悉。熟悉到让我头皮发麻,浑身汗毛竖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