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也没分清,是被风吹了流眼泪,还是为了他伟大的梦想而热泪盈眶。秋风起了又起,眼泪即将夺眶而出的瞬间,陈绥举起一本书,遮住风也遮住阳光。偏头看她时,下颌线被勾勒出模糊的一层金色光晕。“阳光不刺眼?”风止,心动。然后,那一刻,闻喜之想,她好像也有了梦想——和陈绥一样的梦想。时隔经年,闻喜之回想起那个午后,依然记得,陈绥反问她:“你的梦想呢?”她想了又想,很勇敢,却也害羞。转过头去趴着,后脑勺对着他,尽量自然轻松地回应:“和你一样啊。”说完,内心“咚咚咚”疯狂乱跳个不停。嘴角偷偷翘起来,闭着眼,听见他说:“那你当我的秘书,我当总经理。”“凭什么呀?”“随口说的,还当真。”后脑勺被他揉了下,他似乎在笑,“怎么那么笨。”她不说话。心里被塞得满满当当的。真好,原来有梦想是这样的感觉。闻喜之想,自己当初只知道想要考京大,有很多很多原因,但她误以为考京大就是自己的梦想。直到后来遇见陈绥,她才知道,原来梦想是想起来就会心动的东西。考京大,只是人生里程碑上的一个目标而已,而梦想,是贯穿余生的事情。从公司大楼出来,闻喜之还在回忆从前。街边传来喇叭鸣笛声,她抬头看,黑夜里,前面停了辆熟悉的黑色大g。手机同时来了电话,陈绥吊儿郎当的声音透过电流传出来,像电视剧的配音。“闻大经理,来接你下班了。”闻喜之边朝他走过去边笑着应:“陈总来接我,我受宠若惊。”“别贫了,赶紧过来亲我。”许久没跟陈绥碰面,闻喜之拉开车门坐进去,忽然生出点儿不自在。双手揪着安全带,也不好意思正眼瞧他,只能从后视镜里偷看。“怎么的,这么久没见就一点儿不想我?”陈绥敲着方向盘偏头看她,小巧精致的侧脸,下巴并不是很尖,弧度柔和,丝毫没有攻击性。修长纤细的天鹅颈,皮肤是没开灯也能窥见的白,隐没进休闲白衬衫,直角肩,胸前曲线凹凸有致。说完这话,闻喜之才算是转头看他一眼。“明明见过。”她说,“你打视频了。”还在视频里给她看腹肌。“视频里敢看我,上车不敢了?”“……这不是看了吗?”“亲我。”“你怎么不亲我?”“行。”陈绥扯了安全带,俯身过来捏着她下巴亲。太久没亲,他像是渴坏了,含着又吮又咬,空气都被他掠夺。这还不够,要吃掉她似的,舌头探入,做诱饵,勾得她纠缠,一并含进嘴里吮。思之若渴,闻喜之对他予取予求,没有丝毫反抗,反而双手环上他的脖颈,轻轻地摩挲他后脖颈突起的那一块儿小骨头。她早就注意到了,他低着头的时候后脖颈跟脊骨连接的地方会突出一小块儿骨头,瞧着十分性.感。车里开着冷气,白衬衫下摆被从裙子里扯了出来,冷空气贴上皮肤,转瞬又被热气驱散代替。细腻光滑的皮肤一阵颤栗,后腰一紧,上身被压得往侧边倾。“真的烦。”陈绥下巴搁在她肩头,气息微喘,“想你想得手酸。”“……”闻喜之往他肩上一靠,眼尾湿润,已然情动,脸红发热,也不知道怎么反驳他这流.氓话。好一阵,呼吸渐渐平稳,她才回过神来问:“你不是说为了取得他们的信任,要天天回家去住吗?”“这不是得漏点儿破绽。”“什么破绽?”“两个月,忍我两个月了,那俩耐心也就到这儿,不得给人个机会商量下怎么搞事?”“不太懂……”“笨。”陈绥偏头,温热的唇碰了碰她颈侧,“估计商量怎么搞我呢。”闻喜之好像有点懂了,却又担心:“你不怕吗?”“怕?”陈绥哼笑,“怕啊。”“那你还……”“怕他们不做,怕他们怂。”“万一他们……”“等很久了,鱼要上钩,这个万一,不会出现在陈绥身上。”陈绥捏了一下,“能不能对你男朋友有点儿信心?”他这样胸有成竹,淡定至极,闻喜之才算勉强把心落下。被他捏那一下不甘心,捏回去:“收敛点儿,不要乱碰。”“碰?”“那点儿力气,够干什么。”作者有话说:陈绥:呵沂沂来了,祝大家中秋快乐呀这章也给大家发十个红包呀第83章 起风夜里十点。陈望在书房练习书法。他已经许久不曾练习书法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放下笔,他自己也不太记得清楚。从前舒桐在时,很喜欢拉着他一起在书房里写字、画画、看书。舒桐是个蕙质兰心的人, 年少时陈望就是因为她身上独特的气质而倾心,仿佛只是远远望着也觉得很好。曾经的喜欢和爱都是真心的,那些写过的情书、做的礼物、带她去的地方、渴望她开心的心情,都是真的。年少时纯粹, 爱就爱了, 奋不顾身也舍得。只是时过境迁,不知不觉的迷失中, 初心难觅,喜欢也掺了杂质。再后来,他变得最爱自己。也许, 从一开始就是如此。只是年少时的喜欢太强烈, 在很爱的那些短暂的瞬间,也愿意为了喜欢而委屈自己。如今陈绥回到公司里帮忙,实力强劲, 天资聪颖,锋芒毕露, 面面俱到。先前那些不愿让他当副总的董事们也渐渐改观, 对他的欣赏日益明显。陈望听他们恭维自己有个优秀的儿子, 就总想起曾经, 舒桐陪伴他一起走过的那些黑暗, 想起公司里的下属们都笑着夸赞他们有个好老板娘。最近想起舒桐的时间越来越多, 对她的愧疚也就越来越深, 看见郑淑媚的烦躁也就越来越明显。郑淑媚端着茶水进书房时, 陈望正看着书桌上的砚台发呆。那方端砚她知道, 是舒桐送的。这个家里关于舒桐的东西,这些年她已经丢得差不多,唯独这间书房里的东西,陈望没让她碰。如今陈望看着这方端砚发呆,很明显,他在想念舒桐。郑淑媚心里冷笑,男人就这德行,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得手的永远不珍惜,总喜欢怀念故人,以此来彰显自己的深情。比草都轻贱的感情,她又怎会看不清。只是活到这年龄,感情已经不占最重要的比例,只有骨肉之情,才是至深。郑淑媚整理了表情,端着茶水走到书桌旁边轻轻放下,温声关心:“喝点水吧,别写太晚,早点休息,好不容易放假,别忙太累。”陈望眉头微皱,不知为什么,此时只是听见郑淑媚的声音都觉得有些烦了。“放那儿吧。”他说,连抬头看一眼她都未曾,“先出去,我想再写会儿。”竟是连多余的一句话都不想再说。他总是如此,郑淑媚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