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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1 / 1)

“啊,原来里面有人啊!”楚辞故作惊讶,“小子以为里面没人,便胡乱敲了几下,本已打算放弃了,真是没想到老爷子您在家。小子敬仰老爷子已久,不知老爷子可否把家门打开,让我进去请教一下学问。”“没什么好聊的,你走吧!老头子我从不接客!”里面那个声音极其不耐烦,好像随时都准备好了要发怒一样。旁边的邻居听见了,都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他们就说,再没有见过比他脾气还不好的人了。楚辞却不以为意,继续笑着对里面的老爷子说:“学生是秦夫子的弟子,听说您老春秋治得极好,所以特地过来请教。”“呵,你这娃娃说谎也不会打草稿,人人皆知他秦信然是那年的诗经魁,他的学生不去治诗,倒来请教我怎么治春秋?我劝你还是早点走吧!”里面的声音发出一阵大笑,似乎得意于自己的明察秋毫。“老爷子,您就算不信我,也该相信我家先生才是。我这里有秦先生的一封亲笔信,您看了便知我是不是骗您的?”“哦?”里面传来质疑的声音,他说:“既然你如此肯定,就把信从门缝里递出来,待我看了之后再说吧!”楚辞无奈极了,只能将信从怀里掏出来,然后从门槛的缝隙里面递了进去,刚递了一个头进去,信就被刷的一下抽走了。里面传来拆信的声音,隐约还有“真的是他”的嘟囔声。过了一会儿之后,门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了一张朴实憨厚的脸。楚辞震惊极了,难不成这老爷子是个童颜?再一看面向,他不由感叹,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是对的,谁能想到这么一张憨厚的脸说出来的话却那么不近人情呢?“我家老爷让您跟我进去。”那仆人见楚辞表情怪异,心下存疑,但还是遵照老爷说的去办。楚辞跟着他往里走去,只见这院子古朴大气,十分有厚重感。“小子拜见许老爷子。”面前的人看上去似乎五十五往上的样子,但他的实际年龄应该没这么大,古人因为诸多方面的问题,看起来是要比现代人老上一些的。“你居然还真是秦信然的弟子,哈哈哈,秦信然治了一辈子的诗经,居然有一个治春秋的弟子!哈哈哈,简直太有趣了。”听了他的话,又听见他猖狂的笑声,楚辞不禁怀疑,他先生说这老爷子是他的好友,到底有几分可信?他无论怎么看上去,这老爷子都不像他的好友?倒像个对头似的。“小生向先生学习的是为人处事之道,以及四书中的学问。小生认为,并非一定要治诗经才能成为他的学生,不知道老爷子为何狂笑不止?”“哼,你知道他的诗经治的有多好吗?若不是那次会试…哼,和你说了也没用。那个信上说你是近期由诗经改为春秋的,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会在乡试前改了本经,你是因何缘由啊?”老爷子追问道,楚辞见他感兴趣,觉得有戏,便说:“小生认为春秋者善辞令,我发现自己还是比较喜欢春秋的,所以才改治了春秋。听先生说,老爷子您是当年的解元郎,又是春秋房的魁首,不知小子能不能向您请教一二,望您能不吝赐教。”“我从来不收弟子,你可以回去了。”那老爷子忒不讲究,听完八卦后无情地挥一挥手,转身就朝里面走,丝毫不给楚辞留面子。“也不是非要收徒的呀,小子只是想向您请教一下春秋里的一些题,我们可以没有师徒名分的。”定了名分关系就不一样了,楚辞明白他的顾虑。“呵,竖子无礼,想得倒美。若没有师徒名分,那我为何要将我毕生所学教于你?快快离去吧,不要在我门前停留,小心我不看你先生的面子,让人把你打出去。”别人一再拒绝,楚辞没有办法,也只能偃旗息鼓。他向对方的背影鞠躬,然后边走边自言自语地说道:“唉,本来以为能遇上一位有真才实学的先生,可惜啊,竟是个沽名钓誉之徒。”“呵,年轻人,激将法对我可不管用。”许征回过头,冷笑一声。“哎呀,被老爷子听出来了,果然不愧是——”楚辞停顿了一下。许征立刻问道:“不愧是什么?”“老爷子不是不想与我多说吗?小子这就回去了,以免时间耽误太晚。”楚辞假装抬步要走。“你这小子,给我站住!老夫生平最恨别人语意未尽,只说半句的!”许征快要发狂了。“啊?”“你刚刚说不愧是什么?”“不愧是春秋大家,善于辞令,想必激将法您老用的炉火纯青,这才能一听便知,小生佩服佩服。”“拍马屁也是没有用的!”“又被老爷子识破了。”楚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走吧。”许征又转身了。楚辞想:不能白跑一趟啊!他灵机一动,突然问道:“郑伯克段于鄢,该作何解?”“其曰,兄友弟恭,则国之昌盛也。”许征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多谢许先生指教,小子告辞!”楚辞带着贼兮兮的笑容回去了,这道题可算是破了。许征反应过来后,勃然大怒,叫嚣着下回楚辞若敢来,一定打出去!而后他又自语:果然该是个治春秋的。《郑伯克段于鄢》是春秋里的名篇,楚辞不是不理解这篇文章的意思,可是以他现代的人的思想去看,他只觉得这两人的老妈偏心,帮着弟弟对付哥哥。可是如果这样回答,一定是不符合古人的思想的。所以,楚辞缺的,就是这样一位引导他按照古人思路去想的老师。许征这句话等于帮他点明了主旨,接下来,他就只需要按照这个思路写下去就可以了。第59章 心真黑呀因为提学到来, 本应在三十日举行的月考便推辞到了四月初五。月考前几天, 大家都在奋发图强, 争取把先生讲的内容全部再过一遍,还有一些人传来小道消息, 说是有这次月考的小题, 只要一百文便可一观。大家面上都嗤之以鼻, 但却也没人去举报或是干什么的。每次月考都有人出幺蛾子。能骗到的大部分都是新生。张文海做为一个萌新, 几次跃跃欲试,都被众人拦了下来。楚辞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准备再去找许先生,他留了一句话给张文海。“与其去买这小题, 还不如去藏看看有没有历年收录的真题和答卷, 说不定背一背这个还来得有用些。”楚辞只是随口一提, 没想到张文海真的去了,还被他找到一本范文书, 软磨硬泡地借了出来。……“……兄为长, 当尽兄之责,教化幼弟, 使其明理……”楚辞坐在许家的围墙下朗声念着自己写的那篇文章。之前他上去敲门,许征果然说到做到, 见楚辞又来, 立刻让仆人挥舞扫把冲了出来,欲将楚辞吓走。看见楚辞落荒而逃后,他得意大笑, 然后拿着一本书去了后院的一处,那是他最喜欢的地方。他之所以喜欢这个地方,是因为这里的左右两边完全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无论是花草还是摆设,看起来都有迹可循,让待在里面的许征心情十分舒适。可他刚看不久,外面便隐隐有声音传来。这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太清楚。许征的精神渐渐被它吸引了,忍不住侧耳倾听,想要听清楚全部内容。他拿着书,越靠越近,直到脚碰到围墙了,才反应过来。这文笔虽还显稚嫩,但其中的条理却十分清晰,偶尔还能让听者眼前一亮。可惜没有听全,不知他前面写的是什么。许征站在墙后,捋着胡须点了点头。而后,他的脸黑了下来,外面的声音不正是那个小滑头的吗?楚辞正听得起劲,忽然感觉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头。他一看,竟然是一个小纸团,里面写了四个大字,“狗屁不通!”狗屁不通?楚辞笑了,真正狗屁不通的东西,这老爷子绝对不会浪费笔墨来骂一通。想必是听了他读的文章心里痒痒,又拉不下面子来,便想将他羞走吧。“谢老爷子赐教。罢了,我还是拿回去给我家先生看一看,我的文章是否真的毫无可取之处,若先生也这样说,我不如治回诗经好了。毕竟春秋大家都这样说了,他的眼光必是极好的,评价一定也很中肯。若不然,我干脆把这文章贴在外头,让大家都来看一看,也好让我死了这份心。”墙里的许征不怒反笑,这小子的心可真是黑啊。他这样一搞,外界的人看了他的文章和自己的评价后,恐怕会让自己背上一个浪得虚名的牌子。毕竟他的文章可圈可点,自己却说他狗屁不通。长江后浪推前浪啊,现在这点岁数的年轻人就这么厉害了,他们这些老骨头,还不知可以再混多少时日了。楚辞步子放得很慢,从后院围墙绕到前面大门用了好久时间。他一直等着老爷子出来拦他,可是始终没有人出来。他有些无奈,看来老爷子也不吃这套啊。他当然是不可能去干刚才说的那事的,这样说只为了让老爷子看到他的计谋罢了。算了,道阻且长,还是再想办法吧。楚辞朝大门处拱了拱手,然后转身便走。“小子,站住,随我进来吧。”……楚辞放下笔,将写好的文章吹了吹,然后拿起来,自己默默读了几遍,才将它折好,放进怀里。下午结课之后,他又抬脚往外走去。张文海眼疾手快,连忙拖住他。“阔之兄,怎么了?”楚辞问道。“楚兄,你这两天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结课就不见人呀?大家都在说结社的事呢,你要参加吗?”张文海说道。“结社?”楚辞重复了一遍,然后想起了红楼梦里面,那群女孩子结的桃花社,海棠社之类的诗社。他摇摇头,说道:“诗社我就不去了,你们若想参加,就自去吧。”“可不只是诗社,里面也有学易的,学礼的,学书的,治春秋的也有几个。”楚辞听他这样说,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的社,是五经社,不是那种专门作诗的风雅社。“原来如此,那这社什么时候开始?”见楚辞感兴趣,张文海忙说:“就今天晚上,咱们这些人在翠微亭里,有晋阳和中行兄,还有甲班的江淮,乙班的骆应书等人。”“行,那我今晚早点回来。”楚辞说着,又往外走。昨天老爷子答应教他治春秋后,先是破口大骂了他一顿,说他诡计多端。而后又把他的文章抢了过去,批评的一无是处,在纸上用笔不知圈了多少处,涂的乱七八糟的。最后,他沉着脸扔给楚辞一道题,让他回去后解一解,做一篇文章出来。楚辞在狂风暴雨般的批评下稳得一批,态度恭敬有加,面上更无一丝不耐或别的情绪。许征:……这样的人就是为官场而生的呀!皮竟有这般厚。吐槽完后,他又忍不住有些期待。若此子真的走上朝堂,会是怎么样的光景?若让他做了御史台,估计朝中大臣个个都要黑脸了。想着,他突然又笑了起来。楚辞浑身一凛,心里寻思:这老头莫不是被他整疯了,骂人骂的都发笑了?他还说明日带个不规则多面体过来逗逗他呢,现在想来还是先算了吧。回到县学后,楚辞去门房那里确认了身份,方才进入。楚小远和钟离钰已经睡觉了,这两孩子如今混的也比较熟了,每次都是拿条子自己回来的,也从不乱跑,可以说是很省心了。楚辞给他们掖了掖被角,然后起身往外走。现在天色不早了,不知那社还在不在?他本来是打算早点回来的,可是一不小心逗留晚了些。到了翠微亭,方晋阳转头时刚好看见了他,远远就拱了一下手:“楚兄来了!”“各位同窗,楚辞迟到了,还请各位多多包涵。”“我就说楚兄不是那等言而无信之人,他既然说了要来,那无论多晚他都会来的!”张文海突然变得精神起来,明明刚才左等右等不见楚辞,人蔫的就像是棵枯黄的小草似的,耷拉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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