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微微一笑，眼睛中的泪光，是惊心动魄的美丽。
“我不后悔，从来没有后悔。”
流琴继续道：“我们的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得像你才行。聪明，伶俐，做事一丝不苟，能力特别地强。不像我，笨手笨脚的，要不是有小姐护着，说不定早就被赶出太学府，流浪街头了。”
方潭原本已经有些心软，可一听到沈奚初的名字，他的羞耻心又冒了出来。
方潭不是人家的看门狗，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
流琴抬起头，明亮水润的眼睛，盯着方潭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她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的唇瓣，如蜻蜓点水似的。
方潭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一闭上眼睛，仇恨，嫉妒，还有宋涟漪鄙夷不屑的神情，通通冲向他的脑海。
他猛地推开流琴，流琴一个身子站不稳，头直接朝石墩上撞去。
她发出一丝哀鸣，痛苦地闭上眼睛，紧紧咬住牙关。
“流琴，离开吧。你马上回府，收拾好你的衣服行李，我会给你一笔钱，你离开这里，孩子，要还是不要，决定权都在你的手上。我累了，管不了那么多。”
方潭望向狼狈地流琴，想扶她起来。
流琴听到他的声音，决绝地扭过头，不想和他有一点的触碰。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就走。
方潭转身后，流琴睁眼眼睛，隐隐地泪光，像潮水喷涌而出。
她咬住的牙关，先是渗出一条血线，接着她的身子控制不住地抽出，她捂着自己的肚子，噗地喷出一口鲜红的血来。
流琴无力地倒在地上，身子蜷缩起来。
她呜咽：
“孩子，娘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娘太过软弱，娘守不住你，娘守不住你。如果还有下辈子，你再到娘的肚子里来，娘一定好好弥补娘的过错，娘一定好好弥补过错。”
“小姐，流琴对不住你了。你帮流琴这么多，救了流琴的命，给了流琴一个栖身之地，甚至，还待流琴像自己的亲妹妹一样。流琴本来没有家的，是小姐给了流琴一个家，给了流琴家人般的温暖。你对流琴的恩德，流琴此生，无以为报。若有来世。流琴一定，做牛做马，报答小姐的恩德。”
流琴眯着眼，晶莹的泪珠，像珍珠一样，划过她的脸颊，苍白的脸颊，已经看不出一点血色。
“啊！我恨你，方潭，我恨你！我这辈子，什么都没有，除了小姐，我把你当成了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人，你怎么可以骗我，怎么可以骗我？”
肚子绞痛，像刀割一样，她捂着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仿佛掉了一块肉一样，她的心头肉，她曾经的希望。
“流琴，你把别人当成你自己的全部，而别人，却从来只当你是傻子。你这个傻子，你这个傻子……”
方潭，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后悔爱过你。
我只是恨自己的生命，太过卑微，卑微到连爱一个人的机会都没有。
流琴像落叶一样，悄悄地掉落在地中。
秋风扫落叶，竹林发出瑟瑟的声响。
快步疾走的方潭，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到了一样。
他扭头，望向刚才走的方向，一瞬间，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苦，席卷他的心扉……
“流琴，对不起，我真的没有那么心宽，我不爱你，死了，对你而言，或许是一种解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