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遥失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他这个女朋友吧，严肃起来是真严肃，皮起来是真皮，他也是没办法。他想了想，说：“再去次现场吧。凶手所有的情感需求，都会在现场展现。哪怕他只是冲动杀人，或者是个无组织能力的变态杀手，现场都一定会有痕迹，能展现他心里特征的痕迹。我们再仔细看看。”
从市局开车到郊区大概40分钟。莫默睡了一路，加上之前吃了泡腾片，感觉整个人精神不少。
到了现场，给在那边值班的警察出示了一下警察证，他们就进去了。
还是那间房间，感觉却与昨天完全不同。昨天是大晴天，又有一大帮人在里面；今天是阴天，再加上降温，这个又脏又乱又臭的房间真的有点阴森恐怖。床单上血迹斑驳，真的显得有点鬼气森森。
莫默自然是不害怕的，她早都习惯了。
桌子已经被摆正，两人站在桌子前，还能闻得到一点点遗留下来的油腻味道。房间里找不到任何餐具，很显然是被凶手都带走了。这个人很细心啊，餐具上可能会有唾液的残留……莫默定定地站着，仿佛眼前能看到那几个人坐在一起吃饭喝酒，天南海北地聊着天……
“我想到一个逻辑悖论。”她开口说到，语气冷静疏淡，带着某种洞察先机的狡黠感。
陆遥：“说来听听。”
莫默靠近桌子，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说：“尸检报告显示，死者被人下了安眠药，还喝了酒。安眠药和酒混在一起服用，可以至死。我想长期服用安眠药的人，不会不知道这一点的。既然，这两样东西就能让这三个人死亡，他为什么还要用刀砍、捅他们？为什么不多下点药量，直接让他们睡死过去？为了要让他们承受痛苦吗？这一点真的很矛盾。”
陆遥思考了一下，抬起头，真心诚意夸奖她说：“你说的这一点很有道理，我都没想到。”
莫默耸耸肩，说“那也很正常啊，我那么机智，不是什么人都比得上的。小伙子，你还要多学习。”说完还拍拍他肩膀。
陆遥笑。
两人又在房里看了一会儿，房间里没有灯，今天又没有自然光，实在是暗的看不清，便出去了。
来到了陈列尸体的地方。地上各种碎石和泥土，今天又下过暴雨，路挺不好走的。陈尸点用白色粉末给圈了出来，经过雨水的冲刷后，线条模糊不清。
陆遥：“我也想到了一个逻辑悖论。”
莫默：“那说来听听。”
陆遥：“昨晚我做画像的时候说了，人为什么要把对方的脸砍得血肉模糊，你还记得吗？”
莫默：“当然！第一，是因为要掩藏身份。显然凶手不是这个目的。第二，可能是因为不敢面对死者，或许害怕，或许愧疚，等等这样的情绪。你说的第二种可能。”
陆遥摸摸她头，说：“恩，记忆力不错。不过，我现在要推翻这个结论。第二种可能也不是。首先，凶手不是觉得恐惧。如果他很恐惧，杀完人就跑了，哪里还敢把他们衣服扒光，还等尸僵出现之后，把他们放成那个姿势呢？其次，也不是愧疚。扒光死者的衣服，把尸体弄成忏悔的姿势，根本就是在羞辱他们，哪里还会觉得愧疚。”
“那为什么砍他们脸呢？恩？！”她问他。
他看着她乌黑的眼睛，那里面透着执着的光，到了嘴边的话，他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昨天，他女朋友看到尸体后的反应历历在目。是什么原因，让她起了那么大的反应？看到这三具尸体，她脑袋里就只想起一件事，那就是15年前，他们家差点被灭门的事。到底是何原因？！是因为相似！
这世界上，怎么有那么巧合的事呢？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他的怀疑和猜测，他不想说出来，让她徒增烦恼。
她突然蹲下，双手抓着头发一顿乱扯：“好烦！每天都这样用脑，我看我不到30就会变秃头的。好想有人告诉我，谁是凶手，我过去一把抓起来锤死他就完事儿了。我情愿上阵杀敌，也不想天天绞尽脑汁啊！！！”
他也蹲下帮她捋顺了头发，说：“可是你两方面都做的很好呀。上阵可杀敌守土，下阵可贤妻良母，很好很完美呀。”
莫默被他说得脸都红了，拍了一下他肩膀，啐到：“什么贤妻良母，你彩虹屁吹够了吧。等你有了一个秃头的女朋友就知道有多过瘾了。”说完，她起身拍拍裤子，准备再去屋里查看一下。
这时，手机响起。是猴子发来的微信“老大，痕检报告有更新，你可以查看一下。”
莫默盯着手机看了几秒，又看看天，比来的时候更暗了，估计又要下雨。
她对陆遥说：“今天先回局里吧，这里光线太暗了，查起来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