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会议室，莫默准备去洗把脸。她有点累，刚才饭吃得太饱，也有点困，所以需要用冷水刺激一下脸部神经，让她保持清醒。
正要进洗手间，却看到走廊上有一个人，靠着墙壁抽烟。
是顾北平。
他也看到她了，随手把烟头扔进了垃圾桶，对她笑笑，眼里有一丝温柔的光芒。
“你还在啊？我以为你回去了。解密码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吧，你可以不用在办公室里呆着的，解完了直接告诉我们就行。”
顾北平点点头，走廊尽头的窗开着，春日微凉的夜风吹进来，将他一丝不苟的短发吹得有点乱。凌乱碎发下，他的眼睛更显深沉，眼镜架在高高的鼻梁上，气质斯文儒雅。不过，这气质跟他的身材倒是不怎么相衬，他的身材，即使穿着外套也看得出，他非常健硕。
这个男人确实是英俊好看的。
“看情况吧，我一会儿先在这里解解看，实在不行，再回家查资料。大家都在加班加点，我一个人回去，不太好。”
莫默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点点头说：“好，那辛苦你了。”说完就准备走了。
顾北平拉住她手臂，她停下来看看他，他缓缓放下手，说：“你参与过那么多案子，你说，人到底要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被逼到什么程度，才会去杀人，而且还是用那么残忍的手段？”
莫默笑了，说：“你在美国不是主修心理学的吗？这方面不是应该你比我更懂？”
顾北平一愣，也失笑了，说：“对哦，我以前也修过心理学。可是后来对密码和符号感兴趣，对自己主修的课业都荒疏了。”
停顿一会儿，说：“不过，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恶。一个人，一个团队，甚至一个国家，去作恶，去侵略，背后一定都有原因。或许他自己本身经历了很多惨无人道的事情，导致他对整个世界都充满恶意。”
莫默：“没错，这一点我同意你的观点。”
“人性本善，那如果那个人的作恶是有原因的，他还值得被救赎吗？”
莫默靠在墙壁上说：“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吗？”
“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你不是？你相信世界上有神？”
她摇摇头说：“我可是要入党的人，必须是唯物主义。但是有时候，我又特别希望，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佛。因为有了他们，很多难题就交给他们，不用我们去考虑。一个杀人犯，如果他杀人是有原因的，他是不是值得被救赎？这样的问题，不归我管，应该由老天来决定。而他会有什么样的审判，这应该由法律决定，我们只负责把他们抓到，就是这样。”
“如果一个人，他用他自己内心的标准来定义善和恶，他用他自己方式来维持这个世界的平衡，或者说，重新建立秩序。他杀人，杀坏人，杀那些法律无法惩戒、钻法律漏洞的人，这样的人就一定是坏人吗？”
“这样的人，应该先去看心理医生，看不好再去精神病院。怎么了？以为自己是超级英雄吗？看看漫画就好。”她停顿了一下，她觉得自己的语气可能有些过激了，于是柔和了下来，接着说：“坏人一定要接受惩罚。但这件事并不应该由某一个人去做。而是应该由我们警察、法院、检察院等机构一同合作去完成。我不管那个人杀人到底是有什么原因，但是他既然做了，我就一定要抓他。想尽一切办法逮捕他。然后交给法律去判定他到底有没有罪。我们生活在一个法制社会，并不是在原始社会。大家全凭一腔热血打打杀杀，要我们警察何用？所以，想的太多根本没用，履行自己的职责就好。”
顾北平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倏地就笑了：“也难怪你年纪轻轻就能做组长，看问题看得那么通透。我见过很多警察，年纪比你大很多，因为工作中遇到太多太多不好的事情，很多都得了PTSD。”
莫默笑了笑，表情有些落寞：“我不是通透，我只是认死理。认定的人和事，不会轻易改变。好了，不聊了，我洗个脸去工作，你也抓紧，说不定密码是破案的关键呢。”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就去了洗手间。
顾北平盯着她背影看了一会儿，最终也慢慢走回办公室工作了。走廊上的灯将他的背影拉得修长笔直，皮鞋踩在地上发出轻轻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