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无论是陛下、他爹,还是蒋大师和孟大师,都对现在术师协会的人失望透顶。
一个二个只顾着争名,已全然没了以往的风范。
林寒轩摇摇头,看着正认真与两位匠人探讨的纪子期。
一直站在一旁未出声杜峰,看着浑身散发着璀璨光芒的纪子期,心里骄傲油然而生。
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不愧是我的期期!
许是那眼光太过侵略和炙热,正与匠人沟通中的纪子期,忽然抬头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要太过放肆。
杜峰忽地笑了,深邃眸中情意如丝,目光如矩,织成一张网,铺天盖地的朝纪子期飞了过去,将她网在网中,动弹不得。
然后杜峰看到纪子期渐渐染上绯红,咧着嘴笑得更加张狂。
纪子期面上发热。
不要脸的家伙,光天化日之下也用眼光欺负她!
她定住心神,继续与那两位匠人讨论实施的可行性方案。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时,已是黄昏。
纪子期抬头,发现杜峰已不知何时走了。
心中不免有些失望:这个家伙,走了也不跟她打声招呼!
嘀咕间随着林寒轩走到了门外后,却见杜峰立在她的马车前。
“杜峰?你不是走了吗?”纪子期不禁惊喜道。
“我来送我未婚妻回家!”看到她面上不由自主的喜色,杜峰唇角翘起成优美的弧度,眸色沉沉如墨,别有深意地看着她。
纪子期笑脸僵住,孤男寡女同乘一辆马车,这厮会规矩吗?
这么远,又不可能像上次慢慢走回去。
她想拒绝,看着站在一旁的林寒轩,又不好意思说出拒绝的话。
两人名份已定,全京城皆知,他送她回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送在外人看来才更奇怪吧!
果然,林寒轩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那你们离去吧!”
纪子期伸手握住杜峰送过来的手,瞪了他一眼,上了马车。
马车不大,也不小,随后上来的杜峰偏紧紧挨着她,对纪子期横过来的嫌弃眼神视而不见。
然后敲敲车壁,沉声吩咐,“杜康,可以走了!”
“是,少爷!坐稳罗!驾~”外面传进来的,果然是杜康的声音。
“杜康?”纪子期大惊失色,“这明明是蒋府的马车,为何车夫变成了杜康?怎么回事,蒋府的车夫呢?”
杜峰趴到她肩膀上,“我跟他说,我送你回去,让他先回蒋府了。未来姑爷的话他不敢不听,只好走了。”
“所以你先从公主府出来,就是为了办这事?”真是用心良苦啊!纪子期咬牙道。
“嗯。不止,”杜峰轻笑,马车里有些暗,看不清他神情,“我让车夫给岳母大人代话:今晚要带你去赏月,晚点送你回去!”
赏月?这么烂的借口你也想得出?今天才初八而已!纪子期忍不住翻个白眼。
杜峰的唇贴着她的脖子就要往上移。
纪子期吓一跳,忙伸手阻止他,有些恼怒道:“杜峰,这在马车上!杜康在外面呢!”
杜峰不满地拉开她的手,“期期,你说过要补偿我的!”
补偿!补偿!就想着补偿!就不能想点别的事吗?
纪子期心里恨恨,口中却装出柔情的样子,娇声道:“不是没合适的机会嘛。”
言外之意就是,不是她不想补偿,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不能怪她。
“我觉得现在就很合适,就现在吧!”杜峰扑过来。
“现在?外面还有好多归家的路人呢!”纪子期吓了一跳,急忙按住他道,“而且杜康还在外面!”
“期期!”杜峰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森森的,“你不会是想耍赖吧?”
纪子期呵呵一笑,面上表情有些僵硬,“怎么会呢?你想多了。”
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公主府,故作甜蜜问道:“杜峰,掌珠公主生得如何啊?”
“还行。”车厢狭小,杜峰又紧紧挨着纪子期,哪有什么心思理会掌珠生得如何的问题,便随口答了句。
“还行?”纪子期眉一扬,声音拔高,轻哼一声,明显是不信的语气,“听说掌珠公主可是黎国第一美人呢!”
那话语中的酸溜溜连杜峰都听出来了。
他轻声笑道:“在我心目中,期期才是黎国第一美人!”
饶是车里昏暗,纪子期也觉得面上烧得厉害,呸了他一口。
“掌珠公主生得那般美丽,身份又尊贵,不知道谁那么有福气能做她的驸马!”
什么意思?杜峰皱眉。
纪子期转过脸,黑暗中双眼发着亮光,透着几分幽怨,“听说,皇帝陛下想招你为驸马呢!”
哈哈,原来是吃醋了呀!
杜峰狂喜,心里大乐,面上自然也显露了出来,双手不自觉紧搂住她,下巴靠在她头顶,声音温柔:“陛下心中如何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今生今世,我想娶的人,只有你!”
听到他肯定而没有半点纪子期不觉心中感动,伸出双手回抱他。
又有几分得意,小样,就快到蒋府了,你想干嘛也干不了嘛了,哈哈!
两人静静搂抱了一会。
忽然马车一阵颠簸,两人坐立不稳,纪子期向后一倒,被杜峰顺势压在长条的车凳上。
纪子期一时反应不过来。
回蒋府的路一路都很平坦,为何会颠簸。
脑子里突然回想起刚刚杜峰说的话:我让车夫代话给岳母大人,今晚带你去赏月,晚点送你回去。
晕,纪子期忍不住伸手想抚额。
面上露出讨好的笑,顾左右而言其他,“杜峰,我们等会要去哪?现在到哪里了?”
杜峰眉一挑,似笑非笑的表情,笑得纪子期心怦怦跳。
“期期,又想转移话题了,嗯?”他道。
被发现了?纪子期有些心虚,嘴硬道:“我哪有!”
“现在已经出了城,”杜峰幽幽道:“外面也没有回家的路人了。”
然后,话语一转,恶狠狠地道:“该补偿我了!”......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外面杜康的声音响起,“少爷,我先到别处转转!”
说完一阵衣衫窸窣的声音随风传进来,看来是已经走远了。
纪子期清醒过来,忽地伸手推开杜峰,埋怨道:“都怪你!到时候杜康怎么看我?”
暂时吃饱喝足的杜峰,重新将她搂回怀里,不以为然,“你是杜府的少夫人,谁敢说什么?”
纪子期被他口里的不以为然怒到,嗞着牙就想狠狠咬他,混蛋!
可惜虽已是二月,寒气未除,身上衣衫还是不少。
一口咬下去,估计痛的是自己的牙。
又不能咬在明显的位置,今日两人一起离开,不止林寒轩一人看见。
若明日看到他露在外的伤口,不知会如何想。
纪子期心中恨恨,咬又不能咬,忍不住抬腿踢他。
杜峰怕纪子期不小心,毁了她下半辈子的幸福,下意识的便往外避开。
车凳太窄,杜峰一闪,便掉了下来。
搂在怀中的纪子期惊呼一声,跟着一起掉了下来。
杜峰慌忙往边上一滚,然,倒霉的纪子期还是不小心,撞到了腰。
她忍不住痛呼出声,“杜峰,我撞到腰了,好痛!”
杜峰慌忙将她放平,坐正身子在她身上胡乱摸索,紧张道:“让我瞧瞧!”
他的手放到她的腰间,用手轻轻试探,“这里痛,还是这里痛?”
手在那腰间一点一点移动,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啊”地叫了一声。
“是扭到这里了吗?”杜峰问。
纪子期咬紧唇,“好像是。”
杜峰的手便停了下来,手掌掌心在那受痛处,用力轻轻按摩。
“轻点,轻点,痛,咝…”
“你轻点...“纪子期边喊痛边埋怨。
好一会儿,终于缓和了一些,纪子期忍不住将怒气撒到了杜峰头上,“都怨你,明天让我怎么见人?”
杜峰侧躺她身边,搂她入怀,轻声哄道:“好,怨我,都怨我。”
“本来就是!”纪子期余怒未消,腰上痛着,又不敢乱动,只得恨恨磨牙。
这一闹之下,月也赏不了了,虽然本来就是个借口而已。
杜峰唤回杜康,驾车回了蒋府。
纪子期腰部疼痛虽缓,却不敢乱动,快到蒋府时,不肯让杜峰抱着她从正门进去。
要是被她娘见到了,那得多丢人!
伤患最大,杜峰抱着她偷偷越墙而过。
来到叁园将她放到了床上。
纪子期趴在床上,看到坐在床边的杜峰,想起两人一起出去,他完好无缺,自己却受了伤。
还伤的那么尴尬,看向他的眼神,忍不住带上了怒意。
“你个混蛋!我明天还要去公主府,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去?明天阿娘又会怎么看我?”
纪子期一想到这些羞人的事情,声音就带上了哭意。
她这一哭,杜峰就慌了,“期期,期期,别哭,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已经让杜康去拿药酒了,你稍微忍忍,我帮你揉揉,明天就好了!”
“要是不好怎么办?”纪子期哽咽道:“那我不是被人家笑死?”
“会好的,一定会好的!”杜峰慌忙保证。
纪子期瞪他,“不好怎么办?”
“那,你想怎么办?”杜峰怂了。
“以后没经我的同意,不许碰我!”纪子期红着眼恶狠狠的道。
今日确实是自己的不对,杜峰摸摸鼻子,暂且应了下来,先哄过了今日再说。
杜康很快就返回来了,轻轻敲门小声道:“少爷,药来了!”
杜峰接过药酒关上了门,走回床边,“衣裳脱了,我帮你用药酒揉揉!”
那怎么成?纪子期脸埋在被子里,闷声道:“不用了,你放下了药酒,我自己揉!”
“你自己哪里使得上力?”杜峰柔声劝她,“乖,脱衣裳!”
纪子期还是不肯。
杜峰道:“期期,你难道想明天被人家看笑话?”
纪子期郁闷不已,“那你转过身去!”
杜峰乖乖转身。
纪子期费力的解开衣衫腰部腰结,却怎么也无法凭上身的力量将衣衫脱掉,总是会不自觉的动用到腰部力量,引起一阵剧痛。
折腾了许久也没脱掉,腰部那痛楚反而更痛。
纪子期无力趴下,喘着气唤杜峰,“杜峰,我使不上力,你过来帮我。”
然后看着双眼冒光拼命咽口水的杜峰道,“闭上眼睛,不准看!”
这时候自然是纪子期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杜峰依言闭上眼,伸出双手慢慢摸索。
不一会,纪子期闷闷的声音响起,“好了,帮我盖上被子。”
杜峰又按照纪子期的指示忙活了一阵后,终于听到她道:“好了,可以睁开眼了。”
杜峰暗中吁出一口气,拿起药酒,倒了一点在手上搓热,然后掀开被子一角。
能看到后腰处有一处淤青带着红肿,在那泛着光的如雪肌肤的映衬下,更是显眼。
杜峰心疼的不得了,搓搓双手按了上去。
初初一个咬紧牙关,忍着痛不出声,一个专心揉搓无暇顾及其他。
慢慢那热意散开,腰部热热麻麻的十分酸爽,纪子期整个人放松下来。
杜峰帮她盖上了被子。
低头在她面颊上落下一吻,温声哄道:“擦了药酒明早就会好了。好好睡一觉,我在这陪着你!”
“那你不用睡吗?明早不是还要去宫里吗?”
“一晚上而已,没事!”杜峰突又笑得贼兮兮的,“要不,我陪你一起?”
纪子期呸了他一声,转过脸朝里,闭上眼。
不知是床边人盯着她的眼神太专注太热烈,还是怎的,纪子期发觉自己怎么也难以入眠。
她转过脸,发现杜峰正一脸柔情地盯着她。
心一软,道:“上来,一起吧!”
杜峰嘴一咧,鞋子一踹,飞速地上了床,钻进了被窝。
像八爪鱼一样缠在她了身上。
纪子期瞪他一眼,警告道:“不许动手动脚!”
那手才乖乖地停了下来。
纪子期打个哈欠,闭上眼,感觉所有的事情都已做完,浑身放松了下来。
很快睡意来袭,进入了梦乡。
杜峰看着她眯眼打哈欠的模样,像初生的小动物般娇嫩,心头怜爱顿生,忍不住向她靠近再靠近,直到下巴靠近了她的头顶,才终于满意地睡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原本趴着的纪子期,不知何时翻了身,窝在了杜峰怀里。
纪子期睁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堵结实的胸膛。
片刻的恍惚后,她很快地清醒过来。
心里一个咯噔,天亮了!杜峰还在她的床上!
纪子期忍住想尖叫的冲动,用力推他的胸膛,想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杜峰搂着她的双臂看似没用力,只是恰到好处地让她挣开不得。
贴得如此近,纪子期的面孔不自觉发热,抬头看向上方的男子。
杜峰黑漆漆的眸子发着光,正含笑看着她。
“你早醒了?”纪子期咬牙问道。
“嗯。”
带着晨起时的慵懒,听得她小心肝颤啊颤的,“那你为何还不走?”
“舍不得。”
甜意加热意从心底油然而生,纪子期面上热得更厉害,咬着唇不知如何答他。
一大早心爱的小人儿在自己怀中醒来不说,还一副含羞带怯惹人怜爱的模样看着他。
“腰还痛吗?”那语气幽幽。
“不,不痛了,”纪子期听得心惊肉跳,慌乱不已,“杜,杜峰,你可别乱来,等会我娘来了,呜…”
“小雪,起了吗?”门外蒋灵的声音响起。
纪子期浑身一僵。
可已经有过两次偷偷差点被抓包的经验后,纪子期虽有些紧张,却明显淡定多了。
“娘,就快了,您先去忙吧。”
门外暂时寂静了一阵,忽又听到蒋灵声音响起,“小雪,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纪子期横一眼身旁的男人,“昨晚回来得有些晚,进来的时候特别小心,怕扰到您和爹休息。娘,您去叫小雨小风吧,我很快就好了。”
“好,时辰还早,你慢慢来,娘先走了。”
纪子期屏息听到门外远去的脚步声越来越小,然后一伸手拉开某人,咬牙凶狠道:“等会走的时候,别让我娘发现!否则让你好看!”
又推他一把,“转过身去,我要起了。”
杜峰眼里带着笑,依言乖乖地转了过去。
纪子期坐起身,快速地穿好衣。
一转身却看见杜峰正侧躺着,一手撑在耳处,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
虽说看也被看过,亲也被亲过,在现代穿个泳衣也会露出大半个背部。
可对着杜峰,纪子期心里不自觉地就矫情,不想这么轻易地让他看得过瘾。
不由火气上来,恨不得踢他两脚解恨。
偏偏那眼中满满的柔情,又让她瞬间偃旗息鼓。
只得瞪他一眼,“我先走了,你小心点!”
纪子期转身离去,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对话怎么像***愉后,负心汉对床上的女子说的话呢?
就是角色对调,她吃干抹净后走人,扬言不许被人知道,成了那个负心汉。
杜峰则成了那个可怜兮兮忍辱负重失身又失心的悲惨女子。
这画风,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奇特啊!
纪子期浑身一哆嗦,脚下加快,迅速离开了。
至于杜峰大白天地如何离开,而不会被人发现,不在她关心的问题范围内。
反正那厮有功夫在身,自由他去头痛了。
早膳的时候,却不见纪仲春人影。
纪子期看看蒋灵气色,不像是吵架的节奏,问道:“娘,爹呢?”
“铺子里有点事,你爹一大早就过去了。”
“铺子出了事?”纪子期正低头喝着粥,闻言抬起头,讶异问道。
“没事,你爹会想办法解决的。”蒋灵若无其事,“快吃吧。”
纪子期心不在焉地用着早膳。
纪氏阿爹不想依靠蒋府,干起了老本行,开了间铺子卖布匹。
同所有做人阿爹的一样,纪仲春在家里,从不谈铺头里的事,至少当着几个儿女的面,从来不提。
所以纪子期对纪氏布行的生意到底如何,也不甚清楚。
蒋府原老夫人只有蒋若仪一个女儿,蒋若仪又只有蒋灵一个女儿,所以原老夫人留下来的嫁妆,自然地归了蒋灵所有。
具体有多少纪子期并不知情,只知道是一笔颇不菲的财产,估计一家子就算不事生产,几辈子也吃不完的银子。
因此纪氏布行一间小铺头,赚不赚钱,能赚多少,蒋灵也没放在心上。
纪子期有苏氏木匠铺的股份在身,这大半年来赚了不少,可预期的未来应该会越赚越多,因而自身也从未担心过银子的问题。
但今早突来的这几句对话,却让纪子期心里敲了警钟。
站在蒋灵和她的角度来看,纪氏布行的生意好坏,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如果从纪仲春的角度来看,却是他生命中除了家人外,最重要的支撑。
纪仲春坚持不肯靠蒋府,说明其是有自尊心的人。
这样的人,让他靠着妻女而活,简直是生不如死。
纪子期看了蒋灵一眼,装作无意问道:“娘,阿爹铺头的生意如何?”
蒋灵喂食小星的手顿了顿,然后继续舀了一口粥喂入他口中:“具体娘也不清楚,你爹从来不说。”
说完忍不住叹口气,放下勺子,抬眼看向纪子期,“小雪,你也大了,娘不瞒你。你爹虽从不说,但娘能感觉到,估计不太妙。”
“那您打算怎么办?可有什么想法?”纪子期停止用膳。
“哎,”蒋灵又叹口气,“娘这几天也愁得很,你爹表面看来同之前一样,不过娘能感觉到他心里心事重重。”
纪子期道:“娘,之前术数大赛的时候,有一题是经营愫衣坊,也算有些经验。要不我找个时间,去爹铺头看看?”
蒋灵有些犹豫,“你爹什么都好,就有些大男子,认为这一家之主,必须能担得起全家的衣食无忧。
你若去了,我怕他面子上挂不住,心里更难受。”
纪子期道:“要不这样吧,过两天小雨小风沐休,我带他俩出去玩,装作顺便去铺头里看看爹。”
蒋灵想了想,点头应了下来,“好,就这样办吧,去了之后回来也跟娘说说。”
然后又叮嘱道:“千万要顾着你爹的面子,别伤了他的自尊!”
“知道了,娘。”
临走前,纪子期扶扶还有些隐痛的腰,正欲转身离去。
蒋灵突然略带惊慌地拔高音量,“小雪,你的腰怎么了?”
糟!纪子期放下腰间的手,装作自然道:“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小心闪了一下。”
“真的?”蒋灵将她上下打量,试探道:“昨晚,你和杜峰,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吧!”
“我们就去赏月了,然后就回来了呀。”纪子期转过身,眨巴着眼睛无辜道:“娘,什么是不该做的事?”
蒋灵看着表情淡定,纯真无邪,一脸求知欲的纪子期,暗地里皱了一下眉头。
这未来女婿,该不会是,不行吧?
这么娇嫩可口掐得出水的小雪,都到嘴边了,还能忍得住?看他也不是这等守礼的人啊!
上次小雪因为婚书的事去找他,回来后红着眼,肿着唇,莫非不是发生了她以为的事?
蒋灵暗中叹口气,这做人阿娘真是操不完的心,又担心女儿成亲前出事,又担心未来女婿中看不中用,女儿一辈子没有性福!
可这种事情怎么去求证呢?
于是,蒋灵的心上又多了一件无法言说的心事。
看着女儿稚嫩的脸庞,水蒙蒙的眼,心里阵阵烦闷,挥挥手让她走了。
纪子期转过身的一刹那,立马露出了“好险,差点露馅”的神情,然后又忍不住在心中将杜峰骂了一千遍。
按照昨日的商议结果,公主府的两座楼一早就开始动工了。
除了林寒轩两位匠人外,丰夫子以及他的学生李宗出乎纪子期意料,也出现在了现场。
当然还有那位对这一切非常感兴趣的耶月哈同学。
今日的丰夫子面色依然不好,不过并没有像前两日搬,出言冷嘲热讽。
在纪子期向他打招呼的时候,略带僵硬地点了点头。
两座楼的进展比预期还要顺利。
纪子期略一思索,也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如若不能迅速完工,在限期内将这两座楼建成,戴罪立功,最后所有人都逃不过皇帝陛下震怒之下的重罚。
——
两天后,两座楼的进展已步入了正轨,纪子期便向林寒轩及古夫子要了一天假,准备去纪仲春的布行看看。
自从与纪氏爹娘相聚后,小雨小风已许久未曾单独和纪子期一起外出过。
想起三人曾经相依为命,在苏府生活的那一年多,对纪子期要带二人一起出去的提议,均表示热切又兴奋地赞同。
围着纪子期团团转的模样,看得蒋灵都吃醋不已。
纪子期带着小雨小风慢悠悠地朝着纪氏布行所在的位置走去。
小雨已十三,刚刚来了初潮,正是一朵小花初初欲开非开的年纪,胸脯微微拱起,身形已了少女之姿,一颦一笑中,有种介乎小女孩与少女之间的娇俏风情。
面上的婴儿肥已开始慢慢褪去,明眸皓齿,娇艳欲滴,精致小巧的脸上镶嵌着一双秋水般的明眸,信若这世间万物只要入了她的眼,都会黯然失色。
一走到街上,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
纪子期记起第一次见到小雨真容时的震惊,当时担心无权无势,小雨的美貌会是一种罪过。
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白操心了。
蒋大师的曾外孙女、户部尚书林大人的曾外孙女、工部尚书林大人的外孙女。
嗯,还有威远将军杜峰的小姨子。
这样的身份,谁敢觊觎?
纪子期放肆地欣赏着小雨无意中的少女风情,对别人投过来的赞美眼光照单全收。
心中生出我的妹妹是个大美人的骄傲。
七岁的小风仍然纯洁无垢,他的智商与人情世故依然呈现两个极端。
好在经过天顺刘夫子的亲力教导,又有纪子期当时用自行车改善了他与同窗的关系。
现在的小风也慢慢适应了与同龄孩子们玩耍,不再显得格格不入。
长大后的小风这种纯洁的品质是否会被人喜爱尚不得知,但以一个七岁幼童而言,现在的小风自是所有娘字辈的心头宝,隔壁家听话懂事又聪明的小孩。
因而不少年长些的小媳妇们自然都将眼光投在了小风身上。
带着小雨小风二人的纪子期一副与有荣焉的满足表情!
纪子期一直觉得这原身身材发育得一极棒,比例异常完美不说,一双美腿更是堪比现在的腿模。
有时候在泡澡的时候,纪子期欣赏着自己的身体,都忍不住要陶醉一下,偶尔也要嘀咕一下,真是便宜了杜峰那厮。
不过,对于样貌,有小雨的珠玉在侧,她一向觉得自己也就清秀偏上而已。
她不知道的是,当她现代人的灵魂融入后,当在天凉战场经过洗礼后,那眉间的英气与坚毅,为原本清秀的面容带来了完全不一样的风情。
就像冰与火,冷与热,突兀、矛盾而又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摄人魂魄的勾魂气质。
像毒药般,饮之则会上瘾!
如今与杜峰情定,识得了情滋味后,整个人又多了一丝女人的娇媚,眼波流转间,带着旖旎风情,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在所有人的眼中,这个小娘子或许容貌上比不上另一人,却因其独特的气质,让人一见难忘,反而隐隐略胜一筹。
三人在街上逛了小半日,收获了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眼光后,纪子期提议去纪氏布行看看她们阿爹纪仲春。
小雨小风本就有些累了,加上这几日纪仲春早出晚归的,都未见上面。
两人心中甚是想念,便兴奋地同意了。
纪氏阿爹不愧是二十四孝阿爹,在见到自己三个儿女时,只楞了一瞬,立马眉开眼笑,扔下正在询问价钱的客人,迎向了三人。
纪子期眼皮一抽,心中嘀咕道,阿爹,你这样的没有商人精神,能做得好才怪!
真不知道以前你是怎么赚钱养大咱们几个的。
“小雪,小雨,小风,你们怎么来了?”纪仲春面上眼睛都笑得眯到一起,转眼又换成了担忧的神情,“不会,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吧?”
“家里一切都好,爹,您不用担心。”纪子期道:“今日小雨小风沐休,我想着许久未带他们出来过,便趁着这几日得闲,和他们一起出来逛逛。恰好到了这附近,便过来看看爹爹您。”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纪仲春也不管在场的客人,自顾自地讨好三个儿女,“用过午膳没?要不爹爹带你们几人去吃好吃的?”
小雨看着那客人面上有些不悦的神色,忙道:“爹,我们已经吃过了。就是路过来看看您,您忙您的吧!”
被自家女儿嫌弃的纪仲春也不恼,兀自傻笑个不停,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模样。
一旁的客人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许是看在三姐弟模样太好的面子上,说出的话虽带了些恼意,还算客气,
“纪老板,您可真是好爹爹啊,几个儿女一来,生意也不想做了!”
纪子期看着仍傻乐中的纪仲春,接过话荐,“我家阿爹就是有些痴性,这位大叔您莫要同他一般见识。
怠慢了您,实在对不住。今儿个我作主了,等会您看中的,一律给您打个九折可好?”
那客人立马喜笑颜开,“当真?”
“自然!您看我阿爹,有女万事足,咱们别理他,您想买什么?我给您介绍可好?”
纪子期扔下几人,带着那客人开始挑选布匹,“大叔,您亲自来买布,是送给娘子,还是儿女的?”
“都有!我丈人下下月生辰,我想着全家做上一身新衣裳,给他老人家去做寿。本来今日是和娘子一起过来的,恰好她身子不适,我便一人过来了。正愁着不知如何买是好,我看小娘子气质不俗,正好给点建议。”
纪子期刚进来时,已略微打量过此人,衣着朴素但很整洁,手指细长一看就不是做苦力的,家中应该小有薄产。
她问道:“大叔家中小孩多大?男童女童?几个?”
那客人答道:“二男一女,女儿最幼约三岁,大的男孩快十岁了,小的七岁。”
纪子期将铺中货物快速扫了一遍,然后挑了几匹不同红色的出来,放到那客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