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栗,我在跟你说话呢!有没有哪个男孩子追求你啊?”
唐栗想事情入了神,唐瑛对着她的耳朵喊,把她的思绪唤了回来。
唐栗低下头,简洁回答“没有。”
事实是当然有,还不止一个。
在大学的时候就有不少男生追求她,找各种借口给她买饭、提东西,上课的时候都抢着坐她旁边,她去图书馆借本书都会被人偷偷瞄。那时她都烦透了。
幸好有卓菲帮她。卓菲去钓那些男生,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如果他们很轻易就被钓走了,就说明他们很肤浅,根本不值得交往。事实是每一次,卓菲一出手,没有哪个男生能抗拒富家女的主动热情,都是三两下就上了钩。
“栗栗,你看!他们都蠢死了!幸好我帮你把关!要不像你这样纯情的人,肯定一下子就被他们骗着了!”卓菲总是如此跟唐栗说。
工作之后,也有好几个男同事想要追求唐栗。不等他们行动,她就明确表示,不想恋爱,不会结婚,把他们个个都劝退了。
直到严时出现。
严时可不像大学男生那样好糊弄,也不像男同事们那样怯懦不自信。他对她,总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令她害怕又有点期待……算起来,她竟被他缠了几个月。他从一开始的含蓄暗示慢慢变得大胆直接,每天给她发数十条微信,与她分享各种快乐新鲜事。记得有一次,她因为工作上的问题有点不开心,他很适时地给她发过来一个笑话,瞬间把她逗笑了。
她似乎也习惯了生活中有他的存在。这些天回来明月岛,见不到他,她竟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一闲下来就打开微信,盼着他给她发消息,但是并没有。
她心想,他也许累了吧?不想再追她了?她不过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子。他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上次在tedefées西餐厅用餐,她就发现,就连那里面的经理,都是在国外烹饪艺术学校镀过金的高挑美女。
他也许怪她没跟他说一声就走?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她确实也有点后悔,他们相处了几个月,说好了每天一起吃饭的,她怎么也应该跟他道别再走。
她想给他发条消息过去,问问他现在在哪里。几次犹豫,还是没有发出去。连她都厌恶她自己,觉得真是作。
真是作。跟她以前跳着看的狗血电视剧女主角一样,老是想爱不敢爱,等着男主角苦苦来追,人家追来了又楚楚可怜地把人赶走……总之就是作!在电视剧里,那样的女主都很不讨喜。在现实中,可想而知,她这样的人,有多么的讨厌。
年初四,餐馆歇业的最后一天,第二天就要忙起来了。方朴带着妻女,一家三口一块儿去哥哥家中拜年。
方朴的哥哥方达,在海边开了一家民宿,专门招待来明月岛观光旅游的客人。他们一家人也住那儿。
方达二十出头就结了婚,有一子一女。大儿今年都快三十了,比唐栗大得多。凭着开民宿赚的钱,他把两个孩子都培养上了大学,还把大儿送到国外留过一年学。如今,大儿在海市开了间律师事务所,小女也当上了白领,都算得上事业有成。
他的为人呢,是挺直爽大方的,一对子女也像他。可他的太太王露,却是出了名的八婆、大嘴巴,又爱炫耀,总是夸大自家的民宿生意多好多好,儿子女儿多有出息……总之亲戚们都不怎么喜欢跟她来往。
这不,方朴一家刚来到方达家中,热茶还没喝上一杯,她就开始忙乎了。她过分亲热地拉住唐栗的胳膊,一连串炮仗似的发问“唐栗,你现在的工作怎么样?工资高吗?年终奖有多少?我听说小学老师待遇不怎么样呢,还不如去写字楼当个文员。你有男朋友了么?女教师找对象也不容易啊!交往圈子太小了!”
唐栗不知该说什么,尴尬干笑。
王露翘着手指,又说“我们家方斯啊,毕业才三年,就攒够本钱开一间律师事务所了,牛吧?我们家方文啊,也有好几个富二代同时追求呢!唐栗啊,你可要加把劲,抓紧时间找个好人家,别给方家丢脸了!”顿了顿,却又指着唐栗很夸张地说“哦!对了哦!你不是姓方的,是姓唐的,不算是方家人!”
方朴和唐瑛同时蹙额,都有种把王露嘴巴用胶布粘起来的冲动。
方达也听不下去了,指着王露骂道“你这臭嘴巴!一见到人就叨叨个没完!你要是嘴巴痒,就多嗑把瓜子!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王露被丈夫骂了,要高谈阔论的兴致被熄灭,虽然气不忿,但不敢反驳什么,还真的抓起一把瓜子磕了起来。
方达的女儿方文提着茶壶过来,给众人倒茶。她是个斯斯文文的姑娘,戴着细框眼睛,打扮得很漂亮,但怎么看都不像同时吸引几个富二代来追的程度,只能说尚有几分姿色。
方达的儿子方斯也出现了,他从楼上下来,穿着普通白t恤黑长裤,同样戴眼镜,同样斯斯文文,不过比妹妹多了几分精英气质,毕竟是读过几年法律的人才,常常在法庭上跟人据理力争的。
方斯和方文挑地儿坐下,陪着父母和方朴他们聊了一会儿,没有什么话题,聊来聊去都是围绕着唐栗找对象的事儿。
唐瑛也想女儿能早点找到合适对象,她知道方斯认识人多,趁今日有机会,她提出让方斯给唐栗介绍对象。
方斯爽快地答应了,拍着胸脯说“没问题!我的事务所有两个实习律师还是单身的呢!堂妹长得这么漂亮,我介绍给他们认识,准能成,就怕他们会打起来!”
众人笑了,除了唐栗。
没有细数到底下了多少天的雨,只知道这天的下午,一样是天阴阴,飘细雨。
还没到饭市,明月餐馆里很安静。方朴和唐瑛还有两个小工都在厨房,忙着晚市的准备工作。外面只有一个收银员坐柜台里,一只手撑着头,半闭着眼睛打盹儿。
倒了杯暖开水,投进一片鲜切柠檬,唐栗缓缓喝下小半杯柠檬水,微酸微涩,像她无意中想到严时的时候,心头突然冒上来的一抹感觉。
假期过半,新年也快要过去,她跟严时没有联络,算起来有两个礼拜了。也许正如她所想的,严时飞去了美国,还是觉得在那边发展好,从此不再回来了。甚至有可能,他已经接受了父母安排的对象,跟一个优秀的女孩,谈起了恋爱?
他们之前那些含蓄又零碎的相处,算得了什么?
她摇摇头,四处张望,打算找些事情做,不让自己再有时间胡思乱想。
有客人进来,带进来一阵微风,挂在门边的风铃发出一串清脆铃铃声。
她往门口看去,瞬间像被冻住了,整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惊得说不出话。
一身西装的男人走到她跟前,嘴角含笑,和她对视,片刻,露出好玩的表情,柔声问“怎么?才两个多礼拜不见,你认不出我了?”
她努力平复心跳,“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有一连串的疑问要问他,她又猛然想到母亲此时在后厨,随时有出来的可能。母亲也许跟她一样,已经不认得严时了。但严时也许会认出母亲来,母亲现在的容貌,跟十二年前相差并不大。
没有犹豫,她抓起他的手,拉着他往外跑。
“栗栗!你……”
“你先别说话!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