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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〇章 回到奇点(1 / 2)

平常又平常的一天。

秋天已过去大半,在这个远离太阳的地方,气温已降至零下90度,连风都仿佛冻结在这片死寂的土地上。广袤的封冻湖面以及周边的平原与山地已为数米深的雪所覆盖,这里的雪终年不化,一层叠上一层早已堆压成了类似水晶的坚硬物质,密密匝匝的结晶攒聚成亮蓝色的花纹。天气很好,可以看见远处的星凝日与星魂日,一橙一蓝,仿佛宇宙的两支深邃而可怖的瞳孔注视着下界,好奇,怜悯,更多的却是一种俯视人间蝼蚁的冷漠。祂们微弱的光线透过落秋山脉与小落秋山脉间的幽深峡谷,照入这片几乎永远处在极夜中的土地,带来了整个世界仅有的一丝光明。

这里是寒潭,最接近太阳的地方。每经5至18个月,随着第三颗太阳——被人们以恐惧与末日之名赞颂的“天启”星启日——将祂巨大而灼热的紫红色光斑投向这片封冻的湖面,炫目的光芒令水温骤到沸腾。于是这股热流自地下涌起,向上翻腾,在数秒内化为喷薄而出的蒸汽,把湖面撕扯成巨大的冰山,被蒸汽巨大的动能冲击出数百米甚至过千米,形成无数冰的陨星,坠入寒潭下游的平原与林地,落入河流的则顺流而下,大些的甚至能直到中部的西辰海才化尽。然而,这犹如世界末日的灾难却意味着春天的来临——在这之后,随着星启日的远离与南移,去给南方大洋带去沸腾的极昼,寒潭在几天内便再度封冻,只剩下那些被剥离出的冰山缓缓融化,在落秋山谷的缝隙间流下三条大河,滋润着整个北区。

在魔界文化中,这片土地意味着死亡,它是世界上最荒凉的地方,永远冰天雪地的蛮荒之地——在这里,林海化为稀树,化为荒草地,化为苔藓,再向北就只剩下一望无际的冰原,以及永恒的封冻之海。这里,有着亿万年前的巨兽,每一只都仿佛寒潭周围崇山峻岭中的一座雄浑的角峰,它们曾凭借的极度强横与可怕的冰元素操纵力统治整个西北边界,而今,寒潭是他们最后的乐园。

可是死亡,便是新生。

这里是历史的诞生地。

在最古老的可以追溯到一万年前的历史中,记载着闲闲的一笔“神出冰火”,而史学界,无论是魔界还是对魔界地理知之甚少的圣界,都早已有定论,这个冰火,毫无疑问就是指这片被星启日灼烧的封冻湖面。这里走出了道里亚的先民,他们南迁、渡海、跨过每一座高山每一片沼泽,血脉里却仍留着那种对寒冷与光明的本能。

他们来自此地,也必将归于此地。当整个世界都在战栗于日光之下时,六千多年前,在这片死寂的土地上,生命却如同火焰般熊熊燃烧。这里有着最充沛的魔法与最脆弱的空间,通往人界的门就在这里开启,门后面那片土地被称为风调雨顺的应许之地。在这之后,便开始了那场长达六千余年的对人界的殖民,人类的血液缓缓流进道里亚人的食道,而道里亚的智慧与文明,也流进了这片蛮荒的土地——从此,背生羽翼口饮鲜血的道里亚人用天使恶魔吸血鬼的可怕传说在人类的文化里打下了烙印,直到十字军的战火燃起,再之后,蒸汽机的轰鸣把这些古老的信仰彻底地驱逐出去,就像驱逐偷食谷物的鸟儿一般轻而易举。

然而,这还远不是结束,正当道里亚人还在惋惜着失去土地与食物之时,一颗子虚乌有的小行星却把他们带回了这个世界。

那是仲裁者战争前后的十余年间,随着科技进入神权的领域,人类这个名词被重新定义——随着世界毁灭诅咒的解除,在仲裁者威慑下被奴役数十年的改造人终于扬起了革命的赤旗建立庞大的苏维埃同旧人类对峙;而无数旧人类的家庭也慢慢接受了人工进化这个理念,批量制造的进化人带着超越任何天才的能力进入社会把傲慢无知的旧人类驱逐出每一个领域——人人生而平等这个人类社会的基石终于咔嚓一声断开,人人依旧生而平等,可是旧人类比改造人更平等,进化人又比旧人类更平等。人工进化逐渐从一个生物学命题变成了社会学命题,直到同新纳粹结合在了一起,终于演变成了反噬人类社会的怪物,进化人们在老欧洲的废墟上建立起了罗马合众国,社会达尔文主义的践行者,随之而来的是可怕的战争:“把那些不适应的个体统统筛除掉吧,我们还需要更大的选择压。”这是无差别的世界战争,被称为基因战争或是进化战争,无论一战二战曙光战争仲裁者战争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没有盟友,没有敌人,一切目的只为筛选到只剩下最后的选民。辐射尘飘摇在天空之上,至今未能消散。正是在进化战争期间,上亿的道里亚人进入太阳系,他们一度异于人类的外貌如今已经不再奇特,于是被理所当然地当作了人类的另一个新种,他们被称为进化人第二阶修正型,或者更通常的说法,修正者。

在这场没有胜利者的战争中,不列颠尼亚第二帝国成为了最后的赢家,他们掌控着半个世界,同龙光亚的人民联邦分庭抗礼——不久之后,随着龙光亚的卸任,七十年历史的联邦在不列颠尼亚的铁蹄下轰然崩塌,他曾引以为傲的历经过无数战火的庞大舰队在遭受长期内战的损耗与和平年代的多次裁军后居然以变节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命运。直到一群人联合在一起,他们高呼着为了明天高唱着一首粗制滥造的军歌高举起人民联邦的旗帜向不列颠尼亚宣战,从2091年的人民联邦临时军政府到2093年的人民联邦联合军政府,再到2115年,一个矮子亲手给自己戴上了世界的冠冕,接过执掌世界的权柄,以人民帝国的名义重新为这个世界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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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凝日缓缓落下,橙色的光芒在地平线上方闪耀,然后它迅速坠入大地,仿佛被击落的金色鸟儿,落地一瞬放射出千百道橙金色的光芒。星魂日陡然上升,当祂抵达最高点时已成为一轮巨大的蓝色太阳,灼热的射线夹杂在冰冷的色彩中,仿佛封存在水晶中的火种般不可思议。在西面,一轮巨日缓缓升起,黛黑色的大气层给祂折射出了诡异的紫色光芒——星启日提前三个月来临了。

两个太阳在浅紫蓝的天空中彼此交汇,相互绕行着,仿佛两尾游动于水中的鱼儿,这游动中却已释放出无尽的热量——炫目的白光迅速铺满了天空,驱赶走了原先的黑暗,青色的朝霞开始弥漫在天际。玄武岩的山体滋滋冒着热气,湖水开始沸腾,无数个气泡在冰层下方产生膨胀迸裂,再下沉重复那产生膨胀迸裂的循环,气泡在冰层下方愈来愈活跃,他们跳跃翻腾着挣扎着想要逃逸,终于化为三十多米高的喷泉冲开数米厚的冰层,将之撕裂为无数巨大的碎片。其中的一座冰山被甩出上百米,抛向落秋山脉的峰间,在崖壁上撞成一堆蓬散的泡沫,直径近米的碎块纷纷扬扬。他们自山顶飞过,仿佛遮天蔽日的冰雪蝗虫,扑向广袤的落秋南平原上一座数十万人口的城镇。漫天飞舞的白色砂尘,连同雾里的六色彩虹一起,宣告着新末日的来临——

在两轮太阳之间浮现出一个红灰蓝三色光华交织成的门,三色光华凝结成了几乎实体的物质,绞成了一股,而这一股光华,又绕着自身再次绞为一股,如此反复不知多少次,以致形成了淡淡的紫红色,泛着金属的光泽。在这奇异的无限旋转的洞门中央,是一个直径近两米的黑洞,周围的空气源源不断的灌入这一黑洞,形成了复杂的光影。周围的山在那可怕的引力之下,也不断拉伸扭曲,向着黑洞的方向伸长如同一片乞求着的手。又过了几秒,那黑洞喷出了些物质来。

一个人。

一个人,面容惨白,自那道门中缓缓漂出,呈现在整个世界面前。暗物质在他身边悬浮着,他双目紧闭仿佛正承受着极大地痛苦。左眼睑下直到嘴角,一道若有若无的刀痕给他带来几分肃杀之气。他的头发是带着金属光泽的紫红色,柔顺的垂下来,遮住了闭着的双目;他的头发很长,一直垂到脖子下方,在那里,是一个黑色的六芒星纹章,此刻正咝咝地冒着冷气,无数冰晶凝结其上,结成了白色的晶莹冰花,像那个黑色纹章的底片。

紧接着,冰花迸裂开来,散成千万个细碎如尘埃的微小冰晶,在低空形成一片积雨云,在这白色的低空云层中,黑色的鲜血迅速喷出,在冰晶表面凝结,坠落如血色的冰雹雨点,在爆沸的湖泊中融化氤氲出乌黑的血雾,在水中迅速扩散出来。与此同时,一道紫黑色的光芒自他胸前穿过,坠入寒潭之中,湖水沸腾变得更加剧烈,水流飙升而上直刺苍穹冲出近千米。

那人终于将身体从那白洞中抽出,之后,那个白洞如释重负般迅速坍缩为一个中子,再也无法分辨,只留下一段时间。然而在三维世界中,这几秒钟永不能被观测到。

他抬起头,感知着周围的温度。两轮巨日在他头顶盘旋如紫蓝色的兀鹰。他嘴角略一抽动,脚下沸腾的海水再度冻结,天上下起了纷纷扬扬的淡蓝色雪花。那人皱了皱眉,仿佛抱怨天气不好一般。然后对着这个世界,睁开了双眼。

要有光。嘶哑的声音说。

帝都,撒旦端起酒杯正准备啜饮窖藏十余年的佳酿,感觉到头突然有些昏沉,地面也似乎不再牢固了,他那用了三年的漆杯跌落在地,在地上碰撞出声响,空荡的大殿里响起久远的回声。他忧虑地看向远方,仿佛可以看见牧羊平原连绵的山体间汩汩流出的岩浆。“发生什么了。”他低声问着,没有人回答他——自他当上魔王开始,万魔殿里就再也没有卫兵与侍从了——他只得自己捡起自己最喜欢的杯子,漆被擦掉了一块,露出了白森森的骨殖。

这一天,是2241年的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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冗长的会议仍在继续,无非是什么撒旦大人好魔界才能真的好之类的废话,子车迟刀当然不屑于听这些,反正这些内容大同小异的东西猜也能猜到是啥,要是上级追问下来他也能胡诌搪塞过去,更何况以后有没有上级还两说呢。

他抬头看看周围,吏员们大多已安闲地坠入梦乡。台上那个家伙仍在一个逗号不漏地背诵不知哪抄来的马屁文章:“在此我代表大炎城,哦不烈城人民宣誓,过好今年的端午节,哦不元旦,安全的吃粽子划龙舟,哦不……”端午节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元旦分明还有两个多月,他不知道这些人在考虑些什么,抄着昔日的文章,粉饰着明日的太平,这些人从不理解什么叫今天,就像他们在准备欢庆明年时根本没意识到今年的年景惨淡到颗粒无收一样。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今年,是仰安革命爆发三周年;今天,就是那一天。他仿佛又一次看见了满街的饿殍与哭泣的民众,狮鹫撕扯着人体挖出他们的内脏囫囵吞下,而那“尸体’竟然还在挣扎着,直到被拽着肠子拖行上天,摔落在地上展露出鲜美的脑浆,而那群铁甲覆面的骑士就这么骑在狮鹫背上,任凭自己的坐骑肆意宣泄着野性。

只是,他们已经忘了吧;甚至,是完全不知道呢。

如今的仰安已经重建,整个城市连同其中的的居民一起被庞大的远古巨兽推平成新的地基,而他所能做到的就只是从中救出了一个小女孩。当他临走前匆匆回到那个院子时,他所看见的只是一副被拆解下的骨架,皮肤、肌肉、内脏分门别类地摆好,仿佛一堂解剖课刚刚结束,一个小男孩背对着他蹲在里面,拿着一根鞭子样的东西着——那是一整条脊椎,上面没有残留一丝肌肉的痕迹。这个可怕的场面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缓缓起身,没人会关心他要去哪。他自然地走着,同沿路的卫兵打着招呼,就仿佛其他任何一个旷工的官吏一样,发报塔,他瞥见了头顶的牌子,一边爬着漫长的螺旋状台阶,一边从袖口里把早已准备好的信取出。十米高的塔楼楼梯刚刚整修过,并不是很难爬。再次确认内容无误后,他摇动着手柄,调好了接收站的坐标——地图上什么都没有显示,那里属于另外一个国家,大洋对岸圣界西南角的历州。他把信扔了进去,开动了机器,老旧的机器吱嘎着运作起来,空间里带着流动水波般的纹样。尽管他尽可能地压缩了字数,但是这些老旧的传送门依旧要用将近一分钟的时间来传送这些信件——没办法,距离太远了。

“小刀呢?这么重要的会议他竟敢不参加?”门外面响起了中气十足的咆哮,以及脚步踏在台阶上的吱呀声,子车突然希望自己没有带头整修塔楼的台阶,否则这位顶头上司早就一脚踏空或是压断楼梯,只得在地上暴跳如雷了。可惜天不遂人愿,沉重的脚步声愈发刺耳,来不及了……他心中思忖道,目光投向传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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