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僵硬的手在腿上捶了一下，像捶在木头上，一点感觉也没有，别说有一条蛇，就是把这条腿锯下去，恐怕也不会有感觉的。
钟阳又气又怕，狠命地朝僵硬的腿捶了一下。
“别打我的腿！”一个沙哑干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那声音竟如此熟悉，惊得钟阳赶紧抬头去看，头顶上是厚重的桥墩，什么也没有，也不可能有人，一定是错觉。他又狠命地捶了腿一下，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
“别打我的腿！”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不是错觉，就在自己的身边，钟阳四下看了看，连个人影都没有。
不对，不是旁边，是自己在说话，不，也不是自己，而是他现在这张嘴在说话，是这个僵尸的嘴在说话。恐惧直冲进钟阳的大脑中，他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起来，出去玩玩吧！”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钟阳被一个声音叫醒了。他睁开眼，朝四周看了看，太阳已经西落了，暮色笼罩着微光闪动的河面，他竟然在这里躺了一天。
他慢慢做起身，想到那个沙哑干涩的声音，恐惧再次占据了大脑，那个和自己如影随形的僵尸竟然还会说话。
“老兄，今天的收获不错啊，凭着我这身衣服，你那残缺的腿，我们少说也讨了四十多块，在讨上几天，咱就不在桥洞里睡了，也去住一住旅店，享享福。”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钟阳灵敏的听力，听出有两个人正朝桥这里走，这些干草就是那两个人铺在这里的，这是他们的住处。
钟阳想起，小区的人见到他时，那制他死地而后快的情景，立刻害怕起来，他现在既怕身上这个鬼，又怕人。有这具僵尸在，他好歹还活着，如果叫人看到他在这里，恐怕会真的离开人世了，想到这里，钟阳站起身，用僵硬的双腿顺着河边朝东边蹦去。
“你看，那个人怎么这么走路哇？”
“准是跟你一样，也是个残废吧？”
后面传来那两个人的议论声。
钟阳头也不回，他也无法回头，只能朝前蹦，然后用僵直的手指插着河边的泥土慢慢爬上河堤。
月光被阴云遮住了，四下里黑漆漆的一片，只能看到齐腰深的荒草。他在荒草中蹦着，发出唦、唦的声响，竟是那样的真切。
要是在以往，钟阳绝对不敢在这黑漆漆的夜里独行，但现在不能怕了，他现在就是一个孤魂野鬼，一个与僵尸一体的孤魂野鬼，他发出一声惨笑，干涩的笑声在荒草间飘荡。
扑通！钟阳被绊倒在地，他看了看，原来是一个坟头，荒草掩盖在上面。这周围是一个坟场。
就在这里过夜吧，钟阳没有起身，干脆就依着坟头躺了下来，一个孤魂野鬼，一个僵尸最佳的所在。
钟阳的意识渐渐地变得模糊起来，他有些倦了。
唦！唦！摩擦荒草的声音真切地传到他的耳朵里，那不是风声，因为那声音就在他的耳旁，在他的脸上，难道又是蛇？钟阳睁开眼，更确切地说，是恢复了意识，因为那深陷的眼睛始终是睁着的。
月光露出了半个脸，一只雪白的冰凉的手正在他的脸上抚摸，下巴，嘴唇，鼻子，眼睛，又慢慢朝脑门上的那个小洞摸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