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步子很慢,没一步踩下,想留下的,不是离开的印记,而是沉重的等待。
可是我的步子已经到来慢无可慢的程度,也没有等到那个从我身后轻轻挽上我的手。此时若有一面镜子,我的脸在里面一定是我这辈子呈现过最丑陋的样子,因忧伤而丑陋,因无幻想破灭而丑陋。
终于走到冥河的岸边,在那棵他时常为我推秋千的树下,我微微抬眼,最后记忆这前后两不是的冥河中央。
我知道,那时我的微眯着眼,是想把泪水锁在框里,我仍旧记忆深刻,因为他的惶恐,我从此不再轻易的哭泣。
我没有气力去对一个背叛者扬起欣慰的嘴角,只是看他,看他有些疲倦的依偎着树干。我想,原来他对我不只是追随,也可能等待,即便我将默默地离去,他要做的,也是在我的必经之路上,给我一个念想,而不是遥远身后无法预料的期待。
我可以想象,紫淡淡地说:“已经过时辰了,她等久了。”那个她,指的便是我,紫轻轻地掰开了沙沙的手,然后来到这儿等我,他虽然始终面无表情,但是他的焦急写在流星般的步子上。
我杵在那儿,一动都动不了,仿佛我的时间为他的选择而定格,虽然是完全不同的情形,那日我在杨娃娃的城堡里选择了他,他今日是不是也用同样的心情选择了我呢。
“走吧。”他路过我的身边,嗓音极为柔软,仿佛躺在上面久了,腰骨也会痛上好一会儿。他用软软的声音砸我,我却毫无反击之力的跟着他的动作转身。
在长臂的庇护之下,我们就要离开冥沁的青山,负了那儿等待的美人。
“想走!没这么简单!”
玄华如鬼魅一般守在了我们离开的道路上,他径直向我们走来,目标十分明确,没说一句话,拳头就朝紫挥去。
紫已然疲倦,方才我未发现,原来他的嘴角已经带着淤红。玄华不由分说的袭击,让我无从反应,紫一手将我揽在身后,另一只手迅速抵挡玄华的攻击。也不知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构造的,玄华一拳的力道之大,让抵挡的紫的脚下下陷了至少半公分,最重要的是,紫的手臂竟然一点儿事都没有。
“紫约,以前我可能打不过你,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一次一次的负了她!从前是为了王妻,现在你竟然为了这个死丫头,负了她!你怎么敢!我要杀了你,即便她会伤心,但从今往后,就算是只有尸体,你也要留在她的身边!”
听玄华的意思,紫若是为了别的什么人负为了沙沙,这事大约也就会被当做一场注定没有结局的爱情故事,但现在是为了我这个死丫头负了沙沙,这就是天大的罪孽。
眼看紫就是在怎么神奇,也抵不过有万年修为的玄华,况且他还要顾及我的存在。
他额角的汗珠我看得一清二楚,我嗖的一下从他的身后像老鼠一样地空地窜了出来。紫大惊,想都没想,冒着随时可能被玄华打死的危险,腾出两只手来抓我。
可我仿佛就是耗子上了身,一窜蹿到了玄华的脚底,一把抱住他坚实的小腿,说:“不要玄华!不要!求你,看在我把你从夜语晶宫里放出来,求你不要伤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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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跪求玄华,抱着他的小腿尊严洒遍一地,玄华霎时挺下了攻击,只是按着额门,踉跄两步朝后倒退。
他盯着我,目色灼热,幸得我天生体寒才没有被他的炙热给烧死,我说:“玄华,感情事是勉强不了的,如果你真的为了沙沙好,那请爱屋及乌,放了他吧。”
玄华看着我,宏宇的眸中旋转的乾坤颠倒的惊奇,他晕眩的样子,把我一脚踢开,我差点像球一样滚远,紫一把把我接住,从地上抱起,紧紧地扣在怀中。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玄华显然是乱了。为了什么,不得而知。
我是什么,他刚刚不是说了吗?我就是一个死丫头,一个徘徊在怕死又整天找死之间的矛盾丫头。我贴着紫,他不在让我正面与玄华对视,大约是怕我又在闯什么祸,可我还是要说,对这他的口说,让口中的热气与寄托,渗入那片里他心脏最近的皮肤:“求你,求求你清醒一些,他对某些人来说,真的非常非常的重要,请你不要杀他。”
“他是属于沙沙的,就算是你也没有资格拥有他!”
由宇曾经说,紫总是霸着我,我觉得这个说法很有趣,现在玄华的说法更是好笑。我拥有紫?我抬眼望着紫俊逸的下巴,喃喃问道:“我拥有你吗?”
他可能听到,也可能没有听到,但那天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没有灵魂,不能说谎,所以,他的话一旦说出,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我便十分庆幸,他最终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