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若除了为他准备食物和汤药,其余的时间就一直坐在他的房外。她自己怕被发现,哪怕他在昏迷时不断呼唤着她的名字,也不敢凑得太近或偷瞟一眼。只不时祈求她与其他同门,替她进去看看他的情况,讲给她听。
虽然云锦也记得,自己被玉若强逼着发了好多毒誓,遭到天罚不得善终之类的。不过她现在倒觉得,如果她瞒而不言,似乎更容易遭到报应。
“流枫,你不应该对这件事耿耿于怀的,其实……”
她正欲说出隐瞒许久的事,流枫满不在乎地道:“我并没有耿耿于怀啊。相反,我还认为是自己太蠢了呢。枉我说自己把玉若视作最重要,却没在意她的感受,自说自话,难怪她打我了。”他顿了顿,道:“早知道,我就先全力撮合大师兄与梦烟,再去追求玉若就好了。不过现在看出来,也还不算晚。梦烟,这事情,你应是不应?”
云锦心道,你现在,这还不是一样在自说自话?
梦烟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扫了扫,轻轻捂了捂嘴,做出一副笑的样子,对流枫道:“你担心的这事还真是够离谱的,我是不会答应的……”看到流枫一脸失望的样子,她补充道:“即便没有我介入,玉若姐姐与幽朔师兄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流枫的眼睛蓦地又亮了起来,梦烟从来不说无凭无据的言语,他忍不住问道:“为何这么说?”
云锦总算理解什么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流枫聪敏过人,不但半点端倪没看出来,还追问出这样毫无水准的问题来。她静听梦烟会说出什么来。想必定和她想的一样,打算把流枫未曾知晓之事一股脑将给他听罢。
“玉若,她一定会喜欢上你的。而幽朔……”她轻轻地笑了笑,习惯性地在嘴角一拂,却发觉,没有半点血丝。
“幽朔?!”她的声音冰冷,但这名字叫得却甚是顺畅亲昵。云锦与流枫心中俱认为,该不是梦烟与幽朔二人,把大家都蒙住了罢。
她意识到自己一时失态,可不免有些奇怪,自己这样不自禁的行为,身体半点损伤也无。该不是上一次,真的将血液封印得完美的没有一点痕迹了罢?
“而幽朔……师兄自有其他的心上人,那是我和玉若,尤其是我,完全竞争不过的对象的。”言语之间颇有些怅然若失。
梦烟说话的声音何时变了?
她第一时间就听到了流枫与云锦的心音。她猛然注意到,自己的声调破天荒地出现了本不该有的东西。
竟染了情感在其中。
她忙深深吸气,用法力探查全身,五脏六腑皆半点问题也无。
梦烟暗叫不好:正因毫无问题,这才是最大的问题。这其中,定是出了什么差错,而且,是很重大的差错。
她忙笑了笑,道:“啊,我的话很奇怪吧。不用在意,这……不过是我内心中埋藏的感伤。”她一口气说完这些话。
冰凉与淡漠,都离她远去。她甚至想不起,自己之前那种语气的声音,究竟是如何发出来的了。
流枫吃惊地道:“梦烟,你这……原来,你竟不是块木头啊?”
怪不得玉若那些无心之语,伤不得梦烟半分。不想那些淡泊寒凉,都是装出来的?
好端端的,装成这样,得多难受啊……仔细想想,能让她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为了和冷幽朔看起来更加相配。
真情无声,看来这话说得真没错。
梦烟听到他们心中所想,一时无言以对。她尽力地感受着体内血液的温度,却发现它们已经不是各占一半,而是不知道何时冲破了分界线,完全混合在一起,没有了冷暖之分。
这不可能啊。之前分界稍有些破裂,她便感到内脏的压迫感与深切的痛苦,所以才私自,偷偷走了一次加固它的道路。可这非但没有效果,竟然已经在她毫无意识的时刻,完全破碎了。
她却还好端端地存活着。她迅速使用了可与他人通音的法术:“灰灰,灰灰……!”
过了半天,传来了回应:“烟儿姐姐,怎么了?你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慌张了呢……”
“灰灰,你那里没出现什么问题罢?”
压得很低很低的声音:“没有啊,您这是怎么了?”
“我这里碰到麻烦了……”梦烟道:“不过你没事就好,看来事情还不算严重……”她害怕事情被人发现,匆匆忙忙切断了法术。
声音刚被切断,站在冥王阶下,他的几个忠实的臣子,奇怪地问道:“帝沙殿下,胜负既已定,属下不知您为何还要做这种事情?”
帝沙冷冷地笑道:“我想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输的心服口服。让他知道,就算是我主动放弃一次胜利的机会,让他几步,他也绝没有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