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没来由的,做了好长的一个梦。
一个真实的仿佛像能触及的,亲身经历过的曾经般的幻境般的梦。
梦中隐隐见到漫天的飞雪,冰宫寒彻,那似是王者之座上坐着一位身披金色铠甲的女子。
眉如弯柳,眼眸如星,清绝秀美。举手投足却透出了与这窈窕之姿极不相符的霸气。微一起身,座下皆俯首称臣,所行处,人人为之不寒而栗。
这情景,不知为何,明月楼莫名有些安心。
可不过转眼间,冰宫便被烈火融化,破碎为满目的疮痍。眼中充满了希望站在殿阶下的人也顷刻间化作了灰烬。
盔甲已残破,冰冷的锁链束缚到她的身上。面对着那些凶狠诡异的眼神,女子充满了恼怒,但已无能为力。
“染秋霜,你万料不到,也会有落在我们手中的一天吧。”
他们诡异地笑着,把玩着手中的兵器,不顾及身边有个男子在无力地哀嚎,不断地道歉。
“楚遥,要不是你幼稚,她也万万不会沦落至此,所以你就不要再那里眼泪汪汪恶心人了。”
那个叫楚遥的男子,是她喜欢的人吗?
明月楼温婉纯善,尽管对眼前的人们毫无印象,但也深知这种情形,该有多残忍,心中便油然而生了悲悯同情。
其中一人将冷刃抵在她的心窝,眼见就狠狠戳下去。
她,会没命的吧。由于这是在梦中,无论明月楼试图闭上眼,还是歪过头去,目光都不能离开已固定的点。
她咬着牙,心中默默地悲叹二人的命运,期许着能有一位救星拯救他们。
不知是不是她的祈愿得到了回应,千钧一发之际,强烈的水花将他们全部冲开,一位身穿着七彩霞衣,衣袂飘飘少女从天而落,清脆却淡然之音冷然道:“杂碎。”
他们咬牙切齿地瞪着她,恨恨地说:“你骂谁?”
她摸了摸自己的鬓角,波澜不惊地道:“谁平时听到危险,吓得屁滚尿流,和缩头乌龟般,到了趁火打劫时,倒出来闹的比谁都欢,我就是骂谁。”
他们被噎得满脸通红,想出言反驳,彩裳少女轻笑道:“我没点名道姓,开口的辩解的,在我这都是心虚,直接承认了自己的卑鄙无耻。”
他们忙把话头咽了下去,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笑道:“然而知错能改,敢于承认的才是乖孩子。自知之明都没,以为不说话别人就看不出他是个赖蛤蟆的,便真没救咯。”
少女伶牙俐齿,他们说不过,恨得牙根直痒痒。
“说这么多气人的话。莫非你想救他们两个?”
“我何时会那么好心?我不过是不忍心高贵美丽之物,惨死于肮脏的狗鬣辈之手。”她抬起染秋霜的下巴,斜眼看向他们:“现在我看中她了,把她和她的情人收到我的宝库中自己欣赏。没意见的就走人,敢有意见的,我就打到他哭嚎着说没意见。”
一道水花在他们面前划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他们对视一眼,连滚带爬地跑走了,少女朝他们的背影喊道:“对啦,今天的事情帮我保密,不然我要你们小命。”
那几人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了,她露出了一丝轻蔑地笑。轻轻打了个响指,两粒丹药落入了二人的口中,他们身上的伤尽皆愈合,绑缚也脱落了下来。
“你们走吧。身份已经帮你们隐好了,住处也安排妥当,只要念传送术的口诀便会将你们带到那里去的。”她淡淡地说了一句,起身便要离开。
他们均露出惊讶之色,便是之前凌厉的染秋霜,此刻也几乎合不拢嘴巴。
“军师大人。”楚遥低低地道:“把我们放了,你会怎样?”
她头也不回,朝身后摆了摆手道:“我做事还用不着劳烦你们两位操心,我有免死令,又有着被称道的心机。要是你们不赶快走,慢吞吞的被发现了,我才会感到伤脑筋呢。”
明月楼为楚遥与染秋霜庆幸,但在凝视着那位被称为“军师”的少女的身影,总有种说不出的凄凉,竟好像高渐离在遥望易水苍苍上的荆轲。
染秋霜似乎也和站在一边的明月楼有着同样的情感,有些哀婉地道:“楚遥,她……”
“毕竟是军师大人,她那么自信满满地说没关系,就一定会没关系的吧。”楚遥如此回答,却明显底气有些不足:“我们还是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速速远离这是非之地吧。”
染秋霜最后看了废墟一眼,明显有些不甘,却还是点了点头,握住了楚遥的手。
二人的样子不断地幻化,幻化,周边的色彩不断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