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魂铃响,漫天流萤,聚了又散。
梦烟向后退着。
这画面深深刺痛了她,她好想逃跑。
耳畔传来了低低地喝令:“撑住!站稳!不要倒!”
“为什么,我们竟要生生把他逼到这步田地!”她竭力控制着心绪,不让眼泪落下来,不让自己的恐惧流露。
“获了情,这才损了个流枫,你就受不住了,也未免太无出息。”舞灵冷漠地笑道:“之前轮转那么多次,见到天地两界彻底崩塌,世间万物皆化作了冥族的奴隶,被玩弄于鼓掌间任意践踏,你也没纠结成这模样。”
舞灵不提此事还罢。
梦烟蓦然想起了曾亲眼目睹,被吸入了冥界的四族,化作冥族的玩物,行尸走肉一般地穿行。
对于随时随地可能降临的痛苦,一副习惯的模样,实则却是麻木。
她当时并不大了解,那种剥离究竟是如何残忍。
现在才发觉,从前不以为意的事,竟是这般残酷。
将别人的痛苦,转化为前行路上的垫脚石,本已不算什么值得骄傲之事;若单纯只是将他人的悲哀,看作是欢愉的源泉,这又该是何种不能理解之扭曲。
不失却少数的生灵,也无法挽救大多数人的性命。
也许这是种伪善,可他却毫未犹豫,将这种伪善发挥到了极致。
“这下,你可知了?主上他与我们都不同。”舞灵清冷地笑道:“我是微弱的苦痛,你是注定的路途,而他,却是不被理解的百千年的折磨。”
“我从未对我最初看到的景物,如此痛心;也从未对最后做的选择,如此骄傲。”她轻柔地道。
舞灵见她神色细微的变化,知道自己的目的又达到了一桩。
梦烟这才算领会了主上的苦闷,回头也再不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茫然。
可地上遍染的鲜血,仍让她说不出的辛酸。
“梦烟你无须担忧伤怀。”舞灵淡漠地道:“我哥哥多数关窍已成,却仍太感情用事,若一直如此,只怕难担大任。此番作为不过是为了掩冥族耳目,同时再暗中助他获适合他之力罢了。”
虽细节事舞灵并未与她提,但梦烟心领神会,这才略安心。
她定了定神,捡起沾满血迹的羽箭,冷然道:“哎呀,说什么心性最接近第一仙君,若假以时日好好引导,便足以与我相抗。难道在仙族眼里,我就是个分不清主次,轻易就魂飞魄散的蠢货吗?”
说罢,她竟十分妖魅地大笑起来,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