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下的几人听了那位长者的话,夜色里也不辨喜怒。
倒是三三两两朝上首方位的花园而去了。
巫马莟的儿子长长地吁了口气,看着老树片刻,追着帮他说话的那位叔父走了。
能占一个园子的老树,很是巨大。
这老树主干旁边,最大的一个侧枝,已经是几人环抱的形势。
这个侧枝和主干衔接的地方,开裂着一处豁口。
从那个裂口看进去,里面空了一部分,恰恰能容一个长身少年蹲站。
要是当下大花和木耳两个的小身量,则堪堪可以两个人背靠背挤着。
听闻那几人走远了,巫马莟从边缘的枝杈那儿,熟门熟路地来到这个裂洞边。
裂口细长,只能成人一个拳头通过。
巫马莟坐在裂口旁,挨着的手抚着裂口的树皮。
不声不响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坐那儿发呆去了。
大花和木耳却看得分明:巫马莟满脸泪水,两只眼睛像开了闸的水库,源源不断地往外流淌泪水。
“咔啦”一声响。
那个裂口两边是老树自身养护,长出来的树皮,虚掩住了那个空洞。
如今被巫马莟掰开。
即使如此,他现下的身形半个也放不下。
巫马莟慢慢地双腿蹭着身边靠住的树枝,矮了身子,把头埋进树洞。
不知道是不是怕那些人循声找过来,巫马莟头扎进树洞,依然哭的无声无息。
真羡慕这种兄弟姊妹的感情,比巫马惄父子的感情都深厚。
大花心里感叹是感叹,羡慕可是真羡慕。
她额角的一条绿丝儿迎风见长,成了一大片叶子,将羡慕不已的大花包裹起来。
“花儿,你有我和阿喵!”
大花反手抱住荷苗儿厚实的叶子,心里暖呼呼的。
旁边的木耳已经和老树气息一致,若不是大花熟识于他,都不会感知他的存在。
木牛看荷苗儿的一番作为,心里虽然不懂,但总觉得,荷苗儿做的,它也不能落下。
木牛身形一甩,变得两三米长,上上下下把木耳围了个结实。
木耳啼笑皆非,两个胳膊被木牛缠裹着不方便,硬挣开又怕伤着牛牛,遂指使着老树的枝条,拽住木牛的龙角,拧了拧。
木牛被卸了一部分力气,心念间听得木耳让它松开,这才听话地缩回发间。
巫马莟哭够了,估计也是哭得没力气了。返身坐起来,双目鼓凸,头脸肿胀。
叹着气,从怀里掏出巫马惄的心尖肉软甲包裹。
又探进树洞,使劲抻着胳膊,把包裹轻轻地落放进树洞底部。
“他这是撒什么种子不成?先用泪水把种子地浇湿润了!”
木牛在心念间说了这么一句。
“他是无意之举,倒是成全了某些可能。”
木耳很懂木牛,知道它说那么一句,绝对不是对人情世故的无知,且无调侃人家之意。
“这揪心痛哭之人是无意,那个自挖了心尖肉、委托给兄弟的人,可能不是无意。”
荷苗儿怕裹得大花热,已经流连着回到大花的额角,继续装头发丝。
这会接着木耳、木牛兄弟俩的话,顺带聊了聊。
大花没参与心念间的讨论。
她知道他们说什么。
巫马惄可能早有准备,预料了针对自己祭礼的一些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