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见底,春雨拿帕子擦拭她嘴角残留的药汁。
这时门外一道软糯的声音轻轻地呼唤“母妃。”
周木棠小巧的身影随即走了过来,她看着母亲身上厚厚的棉被,心里一阵揪得慌。可孩子不懂得掩饰情绪,来的路上她就听说李燕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现在看起来情况不太好的样子,于是她眨巴着一双泪眼问“母妃肚子里的弟弟没了吗?”
刚才痛不欲生时李燕没流眼泪,后来得知胎儿没了的时候她也没流泪,如今听到孩子这一声问候,李燕的眼泪猝不及防的流了下来。
好像是卸掉盔甲,身体里某个柔软的部位被触碰,眼泪就这么稀里哗啦肆无忌惮地流淌。
小女孩见母亲突然掉眼泪,心里自然也是难过的不行,她小嘴一瘪,便要哭出来,李燕这才边擦眼泪边抚摸她的头,轻声安慰“棠儿不伤心,母亲没事。”
春雨见两人一见面就哭得撕心裂肺的,怕主子情绪太激动对身体不好,于是拉着周木棠说“郡主,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学书,要早些就寝才是。”
小棉袄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并承诺明日再来看她。
李燕收拾好自己的眼泪,心里顿时觉得空落落的。以前刚得知有孕时总不想要,如今没了又难受的紧,造孽!为什么要让她体验这种事?
她此刻宁愿和姚艺宣调换位置去做苦力活,哪怕吃不好,睡不好,也不用受这精神上的折磨。
“太子妃睡下了吗?”门口周煜炘的声音传来。
春雨走上前将门打开,站到一旁低着头说“并未睡下,还请殿下多安慰娘娘。”
周煜炘走进来,看李燕旁边放了个空碗,想必是刚喝完药,于是问道“感觉好些了吗?”
李燕面无表情答“肚子没那么疼了。”
周煜炘点点头道“嗯,你好好修养,此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李燕见他一副笃定的样子,于是开口问“那林慕真可有说些什么?”
“还没有,明日关入天牢,不怕从她嘴里撬不出点什么!”
李燕想了想,皱着眉头问“她为何说是母后叫她送的糕点?”
周煜炘脸上浮现一抹不自然的神色,不过转瞬便消失,他咬牙切齿,“那还不是她想将母后拉下水!”
走上前将李燕的被角往里掖了掖,他又道“再者以母后的名义送,也好让你掉以轻心不是?”
李燕紧接着问“那她怎知母后头疼,刘姑姑闹肚子?”
“我如何得知?”周煜炘面上有些不耐烦,他拢一拢袖子,眉头紧皱“这事叫人一打听就知道了,你问这些做什么?”
正常人的关注点应该不在这里吧?周煜炘像被审问一样,莫名有些心虚是怎么回事?
李燕神色如常,侧过脸看着周煜炘说“不过是感到奇怪,我和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害我?”
周煜炘语气里带着急促“怎么会无冤无仇?她是周煜恒的人!”
“殿下怎知她是六王的人?”
“周煜祺出事后她主动去父皇寝殿,结果第二天父皇就改了主意,从轻发落周煜祺。”周煜炘想若不是为了救周煜祺,她也不会这么快露出马脚,“而且母后小产那次应该也是她做的手脚,听姜太医说黄杜鹃花有毒,若是少量掺在花蜜里,长久服用容易引起宫缩。”
李燕在脑海中理了理思路,有些疑惑的问“我中的是什么毒?”
“桂花糕里掺了碾碎的黄杜鹃花。”
“既是林才人下的毒,她为何不像上次害母后那样将事做的隐蔽些?”这样冒冒失失地就把身份暴露出来了,有些太小白了吧?李燕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周煜炘见她仿佛有十万个为什么,没完没了的,而且越问他越没办法回答,于是有些气恼道“哪有这么多为何?你好好休息,不要想这么多,忧思伤身。”
李燕瞧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下不由凉了半截。虽说周煜炘和她没什么感情,可对外看来总归是夫妻,况且不管有无准备,还有了共同的孩子,他不会…真的?
等周煜炘走后,李燕叫道“让李鸣过来。”
如今是秋季,不是杜鹃花开的季节,既然有黄杜鹃花,想必是用了什么办法或许提前就备好的,或许是特殊培育的。既然有人做了这事,那就一定有迹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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