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问玄道:“不妨,我们几人只是闲坐着。”
王子谦给陆霓裳斟了一碗茶汤,但没有琴羽的份。一来,琴羽是陆霓裳的丫鬟,地位不足以与众人平坐饮茶;二来,琴羽不算云隐门的弟子,师兄弟们饮茶自然也没有她的份。
陆霓裳饮了一口茶,好一会才道:“师叔,听闻你被人袭击受伤,可好些了?”
谢问玄道:“好得差不多了,不碍事。”
陆霓裳道:“师叔在雷公泽一战,惊天动地,虽然没有人亲见师叔的高妙功法,但门中师兄弟们已经都知道了,师叔刚刚入门,竟有如此惊人的艺业,修行的天资真是让人羡慕。”
谢问玄腼腆笑道:“过誉了,我的修为恐怕是在座最弱的。”
陆霓裳只当他谦虚:“师叔不必过谦,有人见过雷公泽遗留的战况,认为师叔是玄仙年轻一代除了已经通海境的王旋飞师兄外,实力最强者。”
听到此处,王子谦心中一阵不舒服,陆霓裳说得是他的堂哥。
不待谢问玄答话,弦儿便结束了话头:“谢师弟,你也不必再谦虚了,若不是你有击伤聚灵境强者的记录,成了玄仙年轻一辈的第二人,哪里有这机缘与霓裳师妹在这里说话呢?素日听闻霓裳师妹所交往的,都是年轻一辈的天才。”
她一番话,先是称呼谢问玄为师弟,在辈分上似乎就高出称呼谢问玄为师叔的陆霓裳,话中又暗指,陆霓裳只肯结交名声在外、天赋卓绝的士族青年才俊。
陆霓裳脸色微微一变,但在众人没有察觉时,已经恢复了常态:“什么?师叔竟然击伤了聚灵境的强者,难怪雷公泽千疮百孔,如此惨烈!”
顾诚正待开口解释来龙去脉。
弦儿瞪了他一眼,他顿时默不作声的低下头。
谢问玄瞧出了些端倪,不愿陆霓裳尴尬,向王子谦道:“师兄,记得你曾答应过,若我不死,便弹一曲《凤求凰》。”
王子谦在女孩子面前,不会多说话,一副多才多艺加上高傲冷峻的模样。
也不搭话,径自移坐到小几旁,手指间透出灵气,在小几上画出一张琴的形状,并用手指一点。只过了半刻钟,窗外飞来一具七弦琴,稳稳的落在几面上。
谢问玄与顾诚忍不住在心中喝了一声彩。
陆霓裳与弦儿见过他弹琴,所以并不如何惊奇。
手指拨动,琴音起,初时空灵辽远,琴声如由远处的山谷中飘荡而来,夹着潺潺流水声,勾勒出一片山清水秀的场景。
忽而一声高昂的清啸,飞凤落坡,传音千里。
声音又入婉转,节奏缓缓转为轻快,凤绕山而飞,山溪翠谷见,寻寻觅觅,长鸣呼唤着雌鸟。
弦一颤,凰鸟现,凤鸟喜,神鸟交舞,翩若惊鸿,琴声带着无限的欢愉,转入无尽的缠绵之中……
四人皆沉浸在琴音中,若有所思。
顾诚看着弦儿,见她如凰鸟般惊艳,面目秀美,肤色皎洁,光华四射,而自己却是一只凡鸟,仰视间,感到自惭形秽。
弦儿的心绪飘忽,自己忽而化作一只雏鸟,忽而变成落落大方的凰鸟,眷恋与痴缠就在眼前,隐隐中的牵挂却在层层山峦后的远方。
王子谦拨这弦,瞧着陆霓裳,看她似远非远,似近非近,伸手欲揽,又恐水中捞月,心中缠绕,脑中却想放下俗念。
陆霓裳的眼光驻留在王子谦身上,俊朗的外表,横溢的才华,如手指拨动她的心弦,但放荡不羁,不专修行,又让她有些犹豫。正想着,眼光又转到谢问玄身上,如迷雾一样的人,猜不透也看不穿。
谢问玄如醉酒般沉迷,陆霓裳的衣袖,化作粉色的光影,又化作无数彩蝶,围绕在他周围,停驻在他的鼻尖扇动着翅膀,带来一阵甜香,扑的飞走了。勾的他的魂魄,随着那蝴蝶离壳而出,正是甜蜜的追梦时刻,着素衣的弦儿,出现在他面前,他的心脏忽然纠结的剧痛起来。
王子谦有些惊讶,谢问玄醉倒在他的琴音中。
这《风求凰》并非普通的乐曲,而是需要以灵力灌注之间方能弹奏,以琴音与灵能构建出一个小小的灵气场,让人感觉身临其境,并进入轻微的幻境。琴声中所蕴含的灵能,在洗髓境以上的修行者听来是身临其境的天籁。对于没有灵能的凡人而言,琴音的世界太过强烈,如幻似真的世界,会让人如饮酒一般沉醉其间,难以自拔。
谢问玄竟然像丝毫没有灵能的凡人一样醉倒在琴声中,多少让众人有点儿意外。
弦儿帮他盖上了被子,给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
“想来是重伤未愈,灵气还没有凝聚。”弦儿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