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问玄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转而问道:“您是被什么灼伤的?”
“被雷劈的。”蔺少秋勉强答道。
“被雷劈的?竟然没死?“谢意玄踏进书房:“哥,刚刚砰得一声巨响掉下来的就是这个大叔吗?”
“是啊,也吓了我一跳。”问玄答到。
“大叔,你是从窗户飞进来的吧,莫非是仙人吗?你认识我大哥吗?他叫谢敬玄,我刚才睡着了,被你砰得一声吵醒,不过想我二哥在,就不着急来看你,这会才来看热闹。如果你是仙人,是不是也能带着我们从窗户飞出城去呢?”他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通。
问玄喝到:“先生是长辈,你怎可如此无礼?先生在病中,我们不该太过打扰。随我去吧。“说着便扯着意玄往门外走去,但一句话让他们停住了脚步。
“我认得谢敬玄。”
“大哥在哪里?”谢问玄与谢意玄同口问道。
蔺少秋的回答很简短:“死了!……”
换来的是长长的沉默。
沉默是安静的,安静到了极致,人可以听到很远很远的声音,隐约是呐喊,隐约是马蹄声,隐约是箭矢破空的声音,隐约是滚木礌石下落的声音……西魏军的攻城开始。
攻城的声音,持续了三天三夜,城内没有人能睡着。等待死亡是最大最漫长的恐惧,城里的每一个人都笼罩在这种恐惧中,这种恐惧甚至带上了一点幽闭的色彩,每家每户的院墙外是因为宵禁被锁住的坊墙,坊墙外面被无数巨石轰击破碎的城墙,城墙外面是被尸体填满的沟壑,沟壑外面是攻城军筑起的土围。
城内开始有偷盗、有、有抢劫,人死之前,或许安然,或许疯狂。但缓慢的幽闭中等待死亡的过程,已经让越来越多人陷入了疯狂。谢问玄没有疯,但他非常害怕,大哥已经死了,不管他是拯救万民,还是引来灾祸的破誓者,他已经死了。家人只剩下自己和弟弟,困在这城里或许也要死了。
三弟很害怕,时刻跟着他,他也很害怕,时刻不让自己的手停下来,而让自己繁忙最好的方法,就是照顾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病人。在城里找来各种草药,剁成药泥一点点的敷上,每天三次换药,并用蒸馏过的水,一寸寸的清洗伤口。在兄弟两的照料下,蔺少秋的身体渐渐恢复,但几次尝试调动身体中的灵气都以失败告终,闪电在瞬间就击碎了他的经脉,他的灵能甚至比他十岁开始修行时更加的微弱。如果还能有一些力量,哪怕只够他勉强御剑,他也想将这兄弟两救出死地。
现在的窘境是始料未及的,按理说通灵指环只会带他去离他最近、灵力最为相近的人那里,虽没有试过,但必然是他的授业恩师。唯一的解释是上次注入谢问玄体内的灵力,依旧有一部分残存在他的经脉中,才会将自己引来这里,莫非他真的是虚谷质……
这一夜,换过药,夜已深了,攻城的喧嚣还没有停息,砍杀声似乎比往日更近了一些,三人对视无言,问玄依旧拿出本书,假装在看着,书里的字每一个都认得,却无法连成任何的涵义。他仰头看着窗外,见北方的天空忽然由黑色慢慢的转为红色,皇宫内城燃起了熊熊的烈火,高高的火焰映红了天空,照亮了整座江陵城。
是日,江陵城破了!皇帝焚烧皇宫,携太子出降,被他的亲侄子岳阳王用土袋活活地闷死。这是五年内,大梁死掉的第三位皇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