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大伙儿见菩萨出现,降得自家大王就地打滚毫无还手之力,便一窝蜂儿急急散走。
行者轻叹一声,舞动金箍棒只在洞中留下“善有善报,恶有恶偿”八个金字。便驾上祥光,径转直北禅院而去。
话说那三藏在寺中等得心焦,他不顾皇兄安慰,总是瞧着天上,琢磨行者为何还不归来。
只因为他有许多疑惑,不知菩萨能不能因前事记仇为难那猴子,也不知那熊怪会不会依旧不识好歹与菩萨为难。
正在那胡猜乱想之中,只见半空中彩雾灿灿,就有行者忽坠来前。
待一落地,他便取出袈裟叫道“师父,你看俺老孙的法子可行?
师傅,你这袈裟俺给找回来了!”
朱小杰早知事情发展,遂只是微微点头以示认可。
一旁三藏却面露难掩喜色,对着南海方向就是作揖礼拜。
场间众僧亦无不欢悦,皆道“好了,好了!我等罪孽今日方得消去。”
三藏接了袈裟,抖开查看一番,见没有什么异样才小心收起,而后道
“悟空,你早间去时曾说,如若早些便只需饭罢,哪怕晚些也只要晌午,可如何直到此刻,日西才回?”
行者赶忙拱手,将他请菩萨后灵机一动,变“伐交”为“伐谋”,施变化降妖的事情备陈一遍。
朱小杰闻言,点头夸赞悟空机敏,有些脑子。
三藏闻言,便设香案,再次朝南礼拜,而后道“徒弟啊,既然你拿回佛衣全了诺言,我等便没有再多滞留的道理,你可快收拾包裹,咱们赶路去也。”
行者瞥了眼天色,赶忙劝道“莫忙,莫忙。今日将晚,不是走路的时候,且待明日早行。”
朱小杰笑着看悟空一眼,估摸着着经此一事,这师侄的智商怕真提高了不少。
众僧们闻说,赶忙诚心跪下道“孙大圣说得是理儿。
今日一则天晚,二来我等得见大德高僧,才知此前痴蠢愚昧。今夜还请劳烦为我等讲经开惑,好续承妙理,重现观音禅院。
待到明早,我等定诚送西行。”
行者见这伙和尚机灵,遂也跟着附和“正是,正是。师傅懂得多,却不好敝帚自珍,这才是宝儿,比那袈裟不知贵去几千几万倍。
念他们诚恳,此处也是观音一方留云下院,你便施舍些功德吧。”
玄奘环视了圈众人目光,方才郑重点头,合掌自谦。
那些和尚听他同意,便都倾囊倒底,集了那火里抢出的余资,各出所有,整顿了最好的斋供。
而后一个个整整齐齐正襟危坐,静听玄奘开讲那消灾解厄的佛经,阐述那与人为善的佛家。
次早,悟空如往日那般早早起来。认真刷喂马匹后仔细装上包裹行囊,才引着迷迷糊糊的小师叔与精神抖擞的师傅出门。
众僧远送不舍,连辞方回。行者引路而去,正是那春融时节,但见那
草衬玉骢蹄迹软,柳摇金线露华新。
桃杏满林争艳丽,薜萝绕径放精神。
沙堤日暖鸳鸯睡,山涧花香蛱蝶驯。
秋去冬走春过半,几多寒暑得真文。
师徒们行去五七日荒路,忽一日天色将晚,远远的望见一村人家。
三藏道“悟空,你看那壁厢有座山庄相近,我们去告宿一宵,明日再行何如?”
行者谨慎道“师傅不晓,我看那地似有些蹊跷,且等老孙仔细看看吉凶,咱们再作处置如何。”
朱小杰挽住丝缰,不耐说道“悟空,为师总告诉你要多动脑子,你却怎是不听?
前面那庄子虽有些妖气儿,却没有凶残狠厉韵味,加之这儿人丁兴旺,六畜平安。大街小巷之中,更有妇人老者轻松穿行,人人神色淡然。
如此情况,怎能出什么不妥?”
行者闻言,便再定睛观看,真个是
竹篱密密,茅屋重重。
参天野树迎门,曲水溪桥映户。
道旁杨柳绿依依,园内花开香馥馥。
此时那夕照沉西,处处山林喧鸟雀;
晚烟出爨,条条道径转牛羊。
又见那食饱鸡豚眠屋角,醉酣邻叟唱歌来。
行者看罢,才讪笑道“师傅请行,刚却是俺老孙没过脑子。
此地定是村好人家,正可借宿。”
于是长老便催动小白龙,朝那庄疾驰而去。
可一行方到街衢之口,却忽见个少年。
他头裹绵布,身穿蓝袄,持伞背包,敛裩紥裤,脚踏着一双三耳草鞋,雄纠纠的出街忙走。
行者顺手一把扯住他道“小哥儿稍待,我等是过路的僧人,想借问你个信儿,不知此间是甚么地方?”
那个人见悟空样子奇异,便壮着胆子苦挣,同时口里嚷道“我们庄子上又不是没人,你个毛脸和尚却为何只抓着我问信?
松开!你快松开!”
行者本就是求人问路,自有些天然客气。闻说也不恼不怒,只陪着笑说“施主莫急呵,哪怕庄子人再多,我等却也只能寻问一个不是。
倘若人人皆如你所说让我去找别人,那却怎问得出话儿?
俗言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有这前后掰扯的功夫,你不若就与我说说地名儿,又有何害?
问清地方我等也好匡正路线,免得复返绕路。自然更不会继续烦你。”
可那人却听不进去好话儿,见挣不脱手,便气得乱跳道“蹭蹬,蹭蹬!
家长的屈气受了没法儿,才一出门却又撞着这个毛脸秃驴,竟还有受他的清气!”
行者见他不好好说话,便止住劝说呲牙道“你不讲理,我便依你!
倘你有本事劈开我的手,便就去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