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想,你之妻子持家数载,夫妻恩爱扶持相濡以沫又有多少?
你儿女恭敬孝顺,日后难道不需人去一步步匡扶教导?
倘若此刻,你大手一挥便与他们断绝往来,此后一心只在乎自己,痴痴要成那力金身,单单只传舍利与万世,可否?”
宰相萧瑀见那家伙越说越激动,眼看在朝堂之上便有了要吼叫的苗头。于是赶忙堆笑,合掌劝说:
“太史丞误会老夫了,自始至终我也没说什么全盘接收之语。
就好似如我皇畅游之地狱,它之设立,虽眼见极凶、极险、极严、极恶,其目的却只为人间更善、更良、更美、更好。
如你所言,凡事确不该不问对错,不择好坏便一刀切之。
佛教的确有些不足瑕疵,可若你我哀之怨之而不鉴之,倒使旁人又复哀你我也……
你且冷静冷静,待稍后有了详细章程,太史公具体再参议便是。”
太宗瞅着自己这宰相还真有些度量,眼见着事态即将平息,马上便要没了好戏。于是又传召太仆卿张道源、中书令张士衡出列,再问佛事何如。
二臣见太宗高高在上坐着看热闹,一点没有担心事大的意思,遂只好硬着头皮出班对曰:
“回禀圣上,太史丞所言却实有些道理,可宰相大人所言却更高一层。
据臣所知,佛教之宗旨奥义在于清、净、仁、恕。
到头也只是自力更生行善积德,修习提升自我,求得善果为正。
此中只修神通,单铸金身,纯炼法力,只想成佛往往如镜花水月般终为泡影。
且真若细数历史,当年周朝武帝就曾经以三教分次,其中一教便是它佛教。
其后佛家内敛低调,即便有达摩那般一时之圣,却依旧平平淡淡,这才让太史丞有了佛教乃蛮夷外来之误解。
西方有佛,是西方佛。
大唐有佛,是我唐人佛。
正如宰相所言,如今大唐繁华,可谓人人安居,户户乐业。饱暖之外,该当立心。抑贪止恶,理气尊善,溯源清流,塑造美好。
此举,也正好集我等之所学,伸报国之志向,展臣属之才华,固后世之社稷。”
太宗闻言甚喜,颔首道:
“卿等所言合理。
太史丞,你的心意朕已明白,你的顾虑朕也清楚。
可大唐之广,不该止步于当下。
社稷法度,不可止停于前朝。
海纳百川,有我大唐之气度。
融会贯通,才显我唐人本色。
朕常思:先祖勤恳刀耕火种,历代贤良尽心竭力,百千圣贤呕心沥血,方才有我今日之泱泱大唐。
倘若后世之人寻史而溯,发现到了你我君臣这里,却只知拾前人牙慧,面对艰难亦只晓畏畏缩缩不敢革新,怕要被鄙夷笑话。
今日此议已决,诸卿此后当集思广益查漏补缺,共塑我大唐之佛,
其后再有无端阻碍者,以懒政罪之。”
言毕,太宗朝大殿外边瞅了瞅。见朱小杰此刻正在广场和元霸“宫主”踢球玩得正欢,料想观音碍着身份,该没偷听。
遂咧了咧嘴角,着魏征与萧瑀、张道源,邀请诸佛,其后又嘱他们举一名有大德行者作坛主,设建水陆道场。
自此时政令,我华夏便开始将“包容并蓄、相互尊重、信仰自由”融入唐人“骨血”。
次日,三位朝臣,聚集了众僧,到那山川坛里,逐一从头查选。
查来查去,辩去辩来,最终才选得一名和尚,他佛法最为高深,其嘴巴可也是最能说。
你道他是谁人?
灵通本讳号金蝉,只为有心与佛辩。
转托尘凡苦受磨,降生世俗遭罗网。
投胎落地就逢凶,未出之前临恶党。
父是海州陈状元,外公总管当朝长。
出身命犯落江星,顺水随波逐浪泱。
谁得金山有大缘,法明长老将他养。
年方十八认亲娘,特赴京都求外长。
总管开山率大军,一夜尽诛洪州党。
状元光蕊死复生,子父相逢堪贺奖。
复谒当今受主恩,凌烟阁上贤名响。
恩官不受愿为僧,洪福沙门将道访。
小字江流古佛儿,法名唤做陈玄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