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拨弄了下茶盏,缓缓地咽下冰冷的茶水。
在永寿宫醒来,洪熙帝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豪情万丈。
不过是些雕虫小技,洪熙帝十几岁时就能将天下作为棋盘,如今又有何惧。
当夜,罗绍留宿太极殿。
在小年这一天,洪熙帝连下数道旨意。
第一道是派禁军护送所有留在京城的异域使者,分别回国。
包括涉嫌劫狱的拓跋宗,与龙泉寺一案有牵扯的车前国公主以及伊河部落的耶尔兰兄妹。连慕容离主动想留在京城过年,都被婉拒了,就是一个不留。
第二道是命怀虚道长独自到通天塔顶层祈福,直至大年初一。
第三道是下旨将废太子贬为诚明郡王,择日搬离东宫,迁入原怀亲王府。
满朝震动,谁也没想到,废太子还有活着离开东宫的一天。
按照大周律例,皇子及冠后都要前往封地就藩,以免出现不必要的乱子。
褚承启不仅早已成年,育有一双儿女,还当过数年名正言顺的太子,绝不该留在京城。
然而洪熙帝独断专行,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对的机会。
褚承泽倒是有正当理由可以反对,但他并不想要因此与兄长生出嫌隙。
穆歆也在大朝会上,细细观察了不露喜怒的洪熙帝片刻,总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异样。
可惜穆歆现在无法再靠近洪熙帝,更不允许替他诊脉。
甚至连张太医师徒,在三日前按照惯例前往太极殿请平安脉时,都被一个姓黄的大夫拦在了殿外。
那是太后为洪熙帝找来的神医,宠信正浓。
褚承泽与穆歆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洪熙帝肯定出问题了。
“宴翎来找过我,”穆歆招待着褚承泽坐到温暖的茶室,“锦衣卫也是在三日前,不再负责守夜。”
褚承泽对自己待遇的提升很满意,对宴翎颇有微词:“他怎么会找你?”
“宴翎怀疑太后下毒。”穆歆看着褚承泽,缓缓道。
“噬心膏无限放大的情绪,是怀疑。”
褚承泽只意外了片刻,就迅速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是褚承安。”
洪熙帝的冷心薄幸本就遗传自太后,如今褚承安被顾相放弃,唯一的翻身机会就是联合太后。
“都被文岳霖算计了。”穆歆手里出现一瓶透明的液体,“噬心膏,无忧香,涅槃水,是同一样东西。”
这次是他们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