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在想，婷姐你根本没必、必要去得罪这么多总监。其实换个更温和的方式，也能推行你的主张，不是吗？作为一个空降的领导，为啥非得触发他们的敌意呢？”
比晓婷年轻了六岁的他，完全站在她的立场考虑，苦口婆心地劝导起眼前杀伐果决的御姐来。
她轻轻舒了口气，信手支住下颔，径直迎向他的视线：“温水煮青蛙式的改革，对于现在的锦声来说已经不适用了。范总看上去很信赖我，但她其实也在等着出成果。”
“可是……”他仍试图劝说。
“没有可是，一个只想维持现状、抗拒太大改变的公司，是不会启用我这种背景的人来当创意群总监的。因为任用我这样的管理层，就意味着要打破墨守成规。”
“然而范总了解到我从品胜离职的真实原因、还提出要带你一起过档的条件后，依然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下来。这就意味着，锦声已经很迫切需要一场彻底的改革了。”
晓婷笑了笑，夹起茄子炒豆角送入口中，只有聊到关于职场规则的残酷话题时，她才会流露出一点沧桑感。
“我只是一枚棋子。一枚领略到范总期待、身先士卒去贯彻和执行她意愿的棋子，至少目前，这就是我在锦声所扮演的角色。所以总监们到底会咋个看我，我一点也不在乎。”
面对着曾经感受过彼此体温、一度共享着秘恋特别滋味的年轻男孩，她毫不掩饰地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感受。
正是这份不假思索的信赖，成为萦绕在夏晨身边的细长牵绊，让他更由不得自己、甘愿全心全意地去为她设想周全。
“一定要做到这个程度吗？”他还是不太理解地征询，“既然不管再咋个努力，最后都只是老板手中的棋子，做回以前那种融洽的团队氛围不好吗？那时候大家多喜欢婷姐啊……”
“仁政出不来强将撒！而且他们阻碍到我了。”晓婷放下筷子，端正了坐姿正色回应，“既然我选择了这里，那就必须去执行我的使命，至少不要辜负领到的这份薪水才行。”
“婷姐……”感受到她的认真与执著，夏晨停下了浮到嘴边的话。
“无论在哪里任职，我都没忘记，我是在为自己做事。在这个行业，他们可以说赵晓婷不近人情、说赵晓婷染指了男下属，但不会有人说赵晓婷玩忽职守、没得半点业绩和成就！”
她的声音不大，但听起来却很有力量，逐字逐句地在他耳畔回响。
“创意群总监的使命是，搭建一个出色且高效的总监团队，督促并帮助他们管好团队，这是我的责任和义务。”
晓婷的指甲，轻缓划过桌面：“我没得别的退路，必须要把这点工作做好，不管用上啥子方法也得把这间公司的竞争力给提起来！这是我的工作方式，你真的不需要太操心撒。”
夏晨又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在这个过程里，晓婷喝完了碗里的老鸭汤，当她打开包包却意外发觉纸巾已经用完了的时候，他适时地从背包里取出一盒新的纸巾，冲她递了过去。
“包里总备好纸巾这个习惯不错，要保持下去撒。”她用了上司的口吻评价。
“好的，赵总。”他半开玩笑地也用了下属的语气回答。
迟疑了一下，还是想要对她说出此刻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然后他真的这样做了。
“婷姐。”
“啥子？还想要说服我吗？”她嘴角掠过一丝受不了的轻笑。
“不。如果这是你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我会抛开所有担心和顾虑，一心一意地支持你！对我来说，这才是跟着你一块过档到锦声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