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晓婷离职以来,吃得最多的一顿晚餐。
明川点的是特大份的猪肚煲鸡。吃饭时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只是专注地吃着美食。
直到饭饱喝足,她才转身看向晓婷,疼爱地、毫不在乎地轻抚对方那油腻且乱成一团的长发。
“我记得有句话这么说过:哭着吃过饭的人,是能够走下去的。”她柔声安抚,“所以把那些痛苦不安的事、还有对自己的责难,和现在的泪水一起,都埋进肚子里吧。”
这天晚上,她在晓婷家留宿了。
自我折磨了一段时间后,随着明川的到来,晓婷终于好好地洗了次澡。
她刚回到卧室,明川就拿着吹风机,细心为她吹干了头发。
然后对方又拿起梳子,一下又一下地梳着她的长发。
“好浓密的长发撒。”明川羡慕地说,“这么美的头发,继续糟践可不得行!”
接着她又缠着晓婷一同护肤,把所有睡前保养工作都做完以后,两人才一块躺上了那张宽大舒适的床。
盖着同一床被子,听着主卧音响里播放的歌,她们继续聊起天来。
“那个男孩……叫夏晨对吧?你真的很喜欢他吗?”
“啥子才叫喜欢呢?我有时候会很想见他。在一起的时候,只要抱着他,就会觉得能走到这一步真好。他的身体好温暖啊,温暖到才一抱上,就不想要放手了。”
“那就在一起吧!”明川侧过身子,下了很大决心般地重申了立场,“晓婷,我想了很久……也许我之前的顾虑,纯粹是站在功利的角度去考虑的。”
“但现在我的想法有了很大的不同。不管哪个阶段,人还是得和喜欢的类型交往才会安逸。有些事情只有去经历和把握了,等以后变成老太婆了才不会后悔。”
“是吗?谢谢你。”晓婷长吁了口气,“可我应该不会再和他交往下去了。”
“为啥子?”明川吃惊地瞪大眼睛,“你明明预判到在一起的后果,还执意选择了和他继续交往。何况现在已经没啥子能够继续阻止你们在一起了……”
“夏晨喜欢的,应该是我闪闪发光的一面。”这时候,晓婷给了她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
“我们相遇那会,我事业发展得特别顺,每天都化着精致妆容出门,做啥子都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我想,他大概就是被这样的我吸引了。”
“可现在,一切都烟消云散了。薪资、事业、职位、光环……你也看到我这个样子了吧?有哪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孩,会一直喜欢这种年过三十的败犬呢?”
晓婷露出凄怨的笑容,虽然在笑,可她看上去却比哭还要难过与沮丧。
“啥子败犬?”明川忙不迭地轻抚她的肩膀,“不过就是跌倒了一次罢了,你会重新爬起来的。曾经那样不惜和世俗偏见为敌也要捍卫的恋情,咋个就这么轻易放弃了呢?”
晓婷垂下眼梢,将掌心覆在明川的手背上。
“男女之间会产生感情,说白了就是吸引力。如果能够持续吸引对方留在身边,那这段感情就有可能维系下去。”
“可如果夏晨继续呆在我身边,他就会看到越来越不如意的我,看到这个和他过往接触和认知里完全不同的我。美好的印象一旦幻灭,我们之间到底还能留下啥子呢?”
这一晚,两人聊了很久。
明川第一次知道了,老铁和夏晨交往以来的秘恋细节。
从晓婷口中,她知道那男孩是个与生俱来的诱惑者,也知道在老铁离职后不久,他也追随着对方的脚步离开了品胜。
她也向晓婷倾吐了近来的心事。
包括薇君有意从青和独立、叔宏目前的工作状态显然已经超出负荷。
而以她当前的体力,很难成为他的支撑,所以她总禁不住就为他担心不已。
毕竟那是他倾注了所有精力和热爱的事业。青和对叔宏来说,就仿佛是自己的孩子一样。
同样身为职场专业人士的她们,对于这样的心情,自然是更能够感同身受的。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间,就这样双双睡去了。
有明川陪在身边,彼此相互依偎着,晓婷也因此获得了这段时间以来,最安稳的一场睡眠。
第二天当晓婷醒来时,明川已经坐在青和的格子间处理工作了。
客厅的餐桌上,摆着她为老铁订好的皮蛋瘦肉粥外卖。
晓婷掀开盖子,粥的香味随即飘来。
虽然身边已经没了明川监督,但她仍坐在餐桌旁,一口接一口地,鼓励自己喝下了那些粥。
落败也好、失去也罢,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再重来,但生活总该继续。
自暴自弃的自我折磨已经结束,只有试着向前迈出一步,以后的路才有可能走得下去。
晓婷如此告诉自己。也是从这天开始,她恢复了正常的作息。
而从明川这里得到消息以后,王浩和显崧也常一起过来看她。
两人有时会带着乐山烤鸭和其它下酒小菜过来,王浩有次搬来了一整箱三得利威士忌,三人就坐在沙发上,边喝酒边尝着小菜。
显崧偶尔在看她时会带上花,为此总免不了遭到晓婷埋怨:“好端端的送啥子花啊?把这个钱和心思用在以后的女朋友身上多好。”
“看来他对你贼心不死撒!”王浩笑嬉嬉地冲她挤眉弄眼,“你看,显崧性格不错、家境又好,横竖也在甲方混着,不如就干脆收了他吧!”
“喂,你这家伙瞎说啥呢?!”显崧欲盖弥彰地冲他喊了起来。
“咋个?我还不是在帮你说话?”王浩不服气地反呛,“就你这温吞劲儿,我要不帮你说出来,你怕是要猴年马月才能追得到她撒!”
“不劳你操这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