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身参与了玉林路小酒馆那场“真心话大冒险”游戏以后,随着从工作到生活越来越深入的交集,明川和叔宏的相处时间也在不断地增加。
她所负责的重点工作,最终的审核者都从薇君换成了叔宏。
他懂她的策略布局和创意审美,偶尔会给她提一些中肯的修改建议,最后都成为更臻完美的点睛之笔。
他们合作得越来越默契,她的干劲也被激发了出来。
伴随着事业2部运营渐入佳境的,是她全面复苏的创作灵感。
明川开始将她个人最擅长的“故事性广告”导入这个部门。
“创意的最高形式是讲故事,而咋个把故事说好,是我们的职责。”在部门会议上,她这样对下属说,“我希望今后事业2部的出品,能打破成都业界‘就货卖货’的同质化套路。”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过往掌控欲极强的薇君,似乎正在主动放弃对各个项目的管理权。
这就导致叔宏要应对和处理的工作议题,就像层峦叠嶂的小山一样累积了起来。
以前他和薇君在工作职能的归属上里外分明。
他更多专注在与客户的关系维护、还有业务洽谈及项目争取上,除非重点创作才会亲身参与指导和监督。
所以一直以来,青和的内部管理权限几乎都集中在薇君身上。
而一旦她采取了消极应对的态度,叔宏就不得不将缺失的这部分背负起来、集中精力去处理解决。
于是,明川越来越频繁地看到他顶着黑眼圈来上班的模样。
好多次她都在猜测:他昨晚又加班到了几点?回去以后睡得好不好?
明明很关心,但却连一句询问都无法出口。
他们之间依然存在一条无形的界限,她很担心会在不经意间,逾越了这条保持着安全距离的无形界限。
于是明川用了另一种方式,来将她的关心付诸实践。
她会主动介入他手头的工作,一起商量探讨、并共同制定重点工作的传播风向。
而但凡他们联手的出品,过稿率几近达到了82%。
但与薇君生长于东北黑土地的强健体魄与旺盛精力不同,来自海南的明川显然在体力上就无法比拟。
本身就有颈椎病和腰椎病的她,胃部问题也在连轴转的工作节奏下再度折腾起来。
这种高强度的消耗,让她很快就开始体力不支,叔宏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于是当两人又在总经理办公室讨论工作时,他突然告诉她,工作安排上有了新的变化。
“你帮事业1部将眉山项目的楼书把好关就可以了,星悦园的新媒体策略我自已来想办法。”
“你逞啥子强呢?张总!已经不是二十几岁的年纪了,天天这样熬夜身体会垮掉的!虽然我也不咋样,但这时候多个人一块商量处理,你担子相对来说就不会那么重。”
“要教训别人之前,先衡量下自已有没有做到撒!”他反驳,“你自已不也不舒服吗?为啥子不先照顾好自已?现在这个情况,如果你病了,那我就真的更焦头烂额了。”
明川呆呆地看着他,忽然觉得这场争执很有意思。
两人加起来都已经61岁了,却还因为关心对方、而像小学生一样在斗嘴,哪里还有半点总经理和事业部总监的样子?
这么一想,紧绷的神经倏然舒缓下来,她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笑啥子?”他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费解地问。
“不觉得我们很幼稚吗?都在为对方操心,然后还自以为是地争执起来。”她边笑边说。
叔宏脸上露出在思考着什么的表情,沉吟了一会,点头承认:“好像是有这么一点。”
意识到这点以后,他也笑了起来,露出既整齐又洁白的牙齿。
这段工作繁重的日子里,他们都很少笑。
但无论如何,在彼此都有压力和担子的情况下,还能够这样直视着对方悠然而笑,明川觉得,这就表明情况还不算太糟糕。
但局势仍在恶化。
有天明川拿着一叠《新周刊》杂志去找叔宏,想和他一块讨论怎么把时代趋势和社会现象这些议题,给灵活运用到项目的推广宣传里来。
都已经走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了,正当她准备敲门时,忽地听到争执声从里面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