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辽候虽不是进士出身,说起话来,却和这奏本上文武官员,一个腔调,”张嫣轻笑一声,继续道:
“本宫是妇人,见识不多,但也知道赵宋章献明肃皇后故事,内阁给新皇一个乾兴的年号,其中警告之意,哀家是心知肚明的!”
经过张嫣这一提醒,李元想起来了,赵宋时期仁宗朝第一个年号就是‘乾兴’,而仁宗朝太后章献明肃皇后干政之事,史书上也是大书特书,后世评说:有武后之才,无武后之恶。
其执掌朝纲十数载,保护圣躬,纲纪四方,进贤退奸,镇抚中外,与赵宋有大功。
后世狸猫换太子原型就是皇后刘娥与仁宗故事。
见李元默不作声,太后低声道:“镇辽候不必拘谨,哀家也并不怪罪那些文臣,想要做万世留名的臣子,就要有刚直不阿的骨气,他们的做法,哀家不在意,唯一在意的就是这先皇留给吾的祖宗基业,十数年之后,要好好的,完整的交到新皇手中......”
“殿下苦心,可惜不为外人所知,”李元点了点头,张嫣的话若是实情,则确实感佩。
被李元随随便便一说,张嫣突然眼圈一红,心中骤然痛了起来。
这些天以来的委屈和苦闷,好似突然有些宣泄的地方,一个妇人,突然死了丈夫,却还要强行装作坚强,和那些外臣文武勾心斗角,还要照顾后宫,还要被天下人议论,还要被那些该死的文臣在背后辱骂!
虽是母仪天下,但是张嫣终究是一个刚刚二十岁,没有了丈夫的女人。
强行忍着悲意,张嫣以锦帕擦了擦眼角:“本宫召镇辽候过来,就是随意聊一聊,以后内外大事,还要赖镇辽候帮助本宫协理......”
“太后放心,臣职责所在,绝无托词!”李元起身,深深一躬。
女子有时候,比那些个冠冕堂皇之徒更有值得尊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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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朝户部尚书,刘一璟府邸。
“如今朝局,你如何看待?”刘一璟对面坐着的,督查院左都御史黄嘉善。
“内阁之中,韩爌只手遮天,内宫张嫣把持,李元又在外统领军队,你觉得,这天下,还是朱明之天下吗?”黄嘉善冷笑一声:“当初选一个‘乾兴’年号,就是看看她张氏会不会有倒行逆施的心思,现在......没有刘娥之才,却又武氏之心!”
第一次登临视朝,便罢免三位朝臣,仅仅因为出言驳斥了其荒谬旨意......此等气焰,绝对不能姑息!
“十载之后,会不会归还大政,也是缥缈之事,”黄嘉善把玩着手里的墨绿色珠子。
“那依你之见......”刘一璟身子前倾,看着黄嘉善。
黄嘉善也抬头看这刘一璟,嘴角带笑:“我以为,江浙之地,有真龙在世!”
听到黄嘉善的回答,刘一璟抿着嘴唇,身子回靠到椅子上,面露深思。
天启皇帝之弟,信王朱由检,此时身居江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