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以一年为期,”李元需要时间去平衡兵部和五军都督府,此事不是一蹴而就:“猎户卫将京营只要略加改善,到时候还是回边将镇抚,一切以实际情况为准。”
待卢象升和薛勇离去,已经是深夜时分,李元靠在椅子上,伸出手指在眉间轻轻按压:老道的心经虽好,但是世事依然艰难。
“不知道老师在河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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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道于家店临时总督衙门。
十余天时间,左光斗和徐光启一起将张家渡口到陈桥镇十三处决口都实地勘察了一番。
“现在最为稳妥的办法,是将持续加固河堤,十三处同时进行,”徐光启站在堂上,为下面诸官讲解自己这些天想到的办法:
“暴雨现在已经呈停歇的迹象,利用这个时间点,在上游开挖鞬口,十亩为一鞬,二十鞬为一沟。沟土累为道,道高沟低,涝则泄水,旱以灌田,这样最大限度的减低泛滥的危险程度,同时为后续的恢复粮食生产埋下水产之利。”
徐光启这些天几乎彻夜不眠的实地考察黄河泛滥的地点,同时通读当地老档,对于黄河区域流水历史进行总结,把握其大概脉络和规律,才提出上述之法。
“鞬口可行,此为上佳之法!”河道总督崔方龙跟随徐光启一起探查的实地,此法也是经过两人探讨得出。这也是能想到的最为稳妥之法了。
“稳妥倒是稳妥,”左光斗在堂下皱眉道:“但是是否太过缓慢了,时间是否足够?”
他们可以等,百姓可等不及!朝堂也不可能一直空耗钱财在此。
“上下游同时动工,需要大约三个月时间,这是最快的估计了,”崔方龙回答了左光斗的问题。
三个月?
左光斗紧咬牙关:河南的财计可支撑不了这么长时间,朝堂那边刚刚回信,最多拿出三万两银子......不塞够牙缝的。
“还有一个办法!”徐光启叹了一口气。
“说说看!”
“陶家口西面有一处天然湖泊,老夫去看了,其南面是一处洼地,湖泊与洼地中间隔了一里地的垫土......”
“你是说,将垫土去掉,河水引入洼地?”
“这样一来,上下游危急即可解除,见效最快!”
“那还等什么!”左光斗当即拍板:“去掉垫土,引黄入湖!”
“大人!”开封知府刁明春开口了:“此事不可。”
“嗯?”左光斗眯着眼睛:“何意?”
“那是......周王朱在铤的私宅,”刁明春一脸苦涩,要是能引黄入湖,他们早就做了,还用的搞到现在?
按照辈分,当今皇上要叫朱在铤一声舅舅呢。
“藩王宅邸!比得上百万黎民?”左光斗冷笑一声:“给我拆了!”
“周王说,宅中有太祖皇帝赐予的书卷御笔,不易轻动......”
此话一出,左光斗的话也戛然而止。
在场众人也都面面相觑。
事关太祖皇帝,整个大明朝,谁敢妄言一字?
当今圣上都要磕头称一声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