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儿本来以为新县令的接见应该更严肃一点,可县令和荀榆显然是熟人。远远就能望见新上任的县令站在门口,还有几丈远,新县令就快步走过来迎接了。
荀榆行了一礼,道:“岑叔叔,许久不见,可还安好。”这平淡的问好却让岑禹溪老泪纵横,他将手按在荀榆肩上,说道:“好,我好得很呐,这些年是公子你受苦了!快,快进来,你猜谁跟我一起来了?”
这热络的场面一时间让燕儿不知所措,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推荀榆进门的时候,荀榆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岑叔叔,介绍一下,这位是荀燕,我们药庐的燕儿姑娘,我信里跟你说过的。”岑禹溪这才注意到自己忽略了后面站着的小人,便觉得不好意思起来,笑着将燕儿往里迎。燕儿倒是开开心心进去了,留一个林锋孤单单站在门口于风中凌乱,他好像才是真的被忽略了!
从荀榆和岑禹溪的对话里,燕儿大概理清楚了这层关系,荀榆的父亲是岑禹溪的知交好友,这次是因为放心不下荀榆,主动请求调职到沽县的。而荀榆则是被他的师兄,同时也是当朝参知政事冯疏月,派下来调查南郦州滋生的情况。
这件事老县令死的那晚燕儿听荀榆说过了,因为要抓的不仅仅是一个县令而已,所以荀榆干脆以庄主之位为诱饵,让老狐狸梅芳怀为他持续提供情报帮助。
燕儿瞟了一眼岑禹溪,这位上了年纪的叔叔,甚至于太守,估计也都是参知政事冯疏月安排进来渗透南郦州的吧。
真不知道这位运筹帷幄的师兄到底是何等人呢?
三人一直往里走,竟都走进县衙后面,给新县令暂住的私院来了,庭中有一方小池种满了荷花,散发着幽幽的清香。旁边的石桌上,正有一位身着竹青纹罗衫的男子在执着黑白双子,似是与自己下着棋。见有人过来了,便转过头来对着他们粲然一笑。
燕儿觉得奇怪,这人明明长相十分普通,可气质非凡,笑起来更是清风俊朗,好似明月一样让人挪不开眼睛。
不过这种气质对荀榆没用,还未出山的时候他俩天天混一起,他比谁都清楚这人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混世魔王。荀榆看到燕儿愣神的模样鼓起了腮帮子,直到冯疏月都走到了他面前扯起他的面皮,才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
“师兄。”
“唉,真乖~”冯疏月满意地松开了手,接着向燕儿微微颔首,道:“我师弟性子不好,麻烦燕儿姑娘照顾许久。”接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锦盒递给燕儿,“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燕儿第一次这么郑重地收到礼物,本来想留到晚上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悄悄拆开,但是荀榆一直在旁边叭叭叭,劝燕儿说现在就拆了,不喜欢的话还能退货。燕儿拗不过他,便打开了锦盒。
里面是一只青竹样式的银簪,十分精巧,荀榆探过头去看,又回头用极不信任地眼神瞟着冯疏月,说道:“这该不会也是你亲手做的吧?”
冯疏月不置可否,只让燕儿拧动簪子末端,燕儿乖乖照做,接着居然将簪子分成了两节。原来这簪子是空心的,里面藏了一片极为轻薄的刀刃,连接着簪子末端的竹叶此时便成了把手。燕儿本就是学习暗器出身,欢喜地将这精巧的簪子把玩起来,比划了几下。
冯疏月解释道:“师弟在信中常常提到燕儿姑娘,此次破案燕儿姑娘功不可没,想来既是一位奇女子,一般的礼物便配不上了,就挑选了这一只亲手制作的簪子赠予姑娘。”
说的好像是自己专门为燕儿做的,其实这簪子荀榆几年前就在山上看到过了,感情是把压箱底的玩意拿来送人。荀榆看着笑得满面春风的冯疏月,撒这种谎还一副真挚的模样,在朝堂的这些年,师兄真是越来越黑了,这叫什么?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