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兮她们都是会听话的人,加上凌昊在她们面前也没有避讳的意思,所以很容易猜到芙蓉之前口中的慧清法师与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绝对有关系。但是这个长着一双凤眼的男人是谁她们仍是不清楚。
“过来蹭顿饭不介意吧”殷稚夙举着酒杯放在嘴前,黑着的脸像变戏法似地一瞬间便好了。这样的人向来知道隐藏情绪的最快方法,事实上能在他们面前显露情绪更说明了殷稚夙与凌昊之间的交情,恐怕已经超脱了两个利益那么简单了。
凌昊一笑,算是回应了。再之后,这两个男人就在几个女人面前谈起了国家大事,芙蓉是听的习惯了,春情也无所谓,倒是秋落听了两句白了脸找个借口便躲了出去。不是她想自保,以为没听就不会有事。只不过是她认为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她也不认为她有资格听如此机密的事情。凌昊可以因为靖母与杨若兮的关系对她信任,她却不能因这种信任而不知深浅。
“北周来使的待遇比我们好的可不是一般二般”殷稚夙举筷,真的不客气的先动了。
“你应该找洪智帝抱怨去,这个本王可管不着”凌昊也伸筷子,回来的时候拐个弯直接放到了芙蓉的碗里。
“跟我摆王爷架子?”殷稚夙的凤眼斜挑,瞅着凌昊道。
凌昊瞄了殷稚夙一眼,道“你应该回去了”他一个西戎的摄政王大摇大摆的在上京混了开来,还找上了他不是勤等着被抓吗?洪智帝也不是吃素的,一天两天可能发现不了殷稚夙的行踪,可是时间长了就未必了。
殷稚夙没有接凌昊的这个茬,反而靠着椅背一身慵懒的道“是不是西戎的也要跟北周学习一下,带着几十个美女进献才有如此的待遇?”
“只带了一个美女还是十分暴躁的美女实在是失策了”殷稚夙看着凌昊笑了,因为那个暴躁的美女还是凌昊的府里呢,听说破坏力惊人。
“你就是把西戎的女人都带来也没用”凌昊看着殷稚夙的笑十分碍眼,微敛眸道“不如本王把府里的那位带出来?想必你们久不见面应该有许多的话要聊”
殷稚夙的脸一僵,撇嘴“当真是小气的紧,说上两句便开始威胁人了!”
凌昊指着桌子上的菜道“快吃,吃完就滚”跟殷稚夙向来不必太客气,不然不知客气为何物的人是不会有离开的自觉的。
“妨碍到你了?”殷稚夙停了筷子瞄向芙蓉与杨若兮,“两位美女请用”
还真是妨碍到他了。凌昊向后靠去,双臂环胸。今天本来就是带着她们出来玩儿的,谁想竟然遇上这么个人。凌昊虽然与殷稚夙说着话可是也发现了芙蓉她们吃的并不多,心思全用在他们身上了。
“好吧”殷稚夙见凌昊的表情终是放下了筷子,“今儿个就不打扰你们了,不过我还有几句话要问”
凌昊的指在桌子上敲着,心里清楚他要说的是什么。不是他会猜,而是太显而易见了。
“北周与洪智帝联手,你有何打算?”如今的四国,弥潮虽然近些日子动作频繁不过也只是针对收复南岸上的部族,没有侵凌国的打算。西戎战后对外称一直在休养生息,实际上大部队正在操练。去年的败仗除了西戎的皇帝去了,闻人将军去了,其他的损失并不惨重,凌昊也只是全歼了闻人一部不能为殷稚夙所用的人。而一直蠢蠢欲动的北周,如今终于找到切入点想以最少的损失与洪智帝合作取得北面的一众城池。
“他们要联手还有许多东西要谈”利益摆在中间可不是那么好谈拢的,而且洪智帝还要想法防着真有一天需要北周的大军南下解围,如何让他们在解了围之后着之前的约定退离凌国的境界,不然整个凌国都将毁在洪智帝的手上。北周,谋划的自然也不少,有如此的一个机会必定狮子大开口。两方都在争取着自己的利益,也怪不得要留到年后再走了。
“防患于未然未必不是好事”殷稚夙抖了抖身上的红袍,道。当初他们的约定便是凌昊助他取得西戎的掌控权,而作为回报他要帮着凌昊夺取凌国的最高权力。如今他的事已成,一切皆已走上正轨,当然该到回报的时候了。
“洪智帝的目的在于收我兵权,不过他心里也知只拿了兵符的作用不大。如今北周与他连成一气,我们正想办法阻止,如若北周与凌国开战外派的大将实在有限,不是我也非护国大将军莫属”即使洪智帝不肯用他们他手里也没得人选了,不是他们也是之前跟着他们的下属,与他们亲去也没有区别。凌昊与护国大将军的两方人马多年戍守在北境和西境,不论是人文、地形、气候皆是熟的不能再熟。
“你们想激怒北周的人?”想分化北周与洪智帝的联盟,以目前来看拿北周的使节开刀是最好的“你们要对北周来使下手?”
凌昊颔首,这是楚天扩的法子,他认为太激进了,不过一时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要是北周与凌国对立西戎也会跟着参一脚”殷稚夙道。
“谢了”凌昊抬眼看向殷稚夙。北周起已经能让洪智帝急得不能再急要是此事西戎接着大兵压境,就算洪智帝有其它的招法一时也无法应付。况且,天下也不是皇帝一个人能说的算的,朝堂上的重臣,黎明百姓的声势洪智帝也不得不听。那时只要让他或者护国大将军领兵出征,带着大部队,接下来就是真正筹划的时候了。
听着他们说了这么些话也能听明白了。杨若兮几乎可以确定在座之人的身份,只是惊讶过了头。同样是没有想到西戎的摄政王居然敢在上京里这样不避讳的与靖沅王见面。杨若兮不管殷稚夙会如何,要是走漏了任意一点的风声带给凌昊的带给靖沅王府的将是不绝的祸事。如今,杨若兮只希望殷稚夙快些离开。
实际上杨若兮的担忧也是完全多余的,殷稚夙从来没想给凌昊引来麻烦。洪智帝知道他在上京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上京地大,如若被发现想逃回西戎要经过的关卡太多,被抓的几率也要大一些。殷稚夙并不觉得他应该英年早逝,尤其是在他刚手握重权的时候,还有一个怎么也放不下的别扭公主。没有周全的安排他是不会贸然出现的,不然也不会选在今日才与凌昊相见。
“还有一件事情”殷稚夙的表情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前几日刚接来的密报,说是北周太子周禀南如今行踪成谜,没人知道他的去向,而一直想谋太子之位的北周二皇子最近动作频频,像是要出手的意思”如今的四国中只有弥潮内部没有矛盾,只解决外忧便可,其余的西戎刚刚经历闻人家的覆灭,凌国也是强强对抗,北周更是王位之争渐渐浮于水面,任何一方有了异动,牵一发而动全身,对于周边的国家都是有着或大或小的影响的。
听见关于周禀南的消息芙蓉尽量让自己神色不动,垂了眼睛继续往下听。不过周禀南不在北周这个她不意外,只是有人要谋位周禀南怎么还在这里呆的住?真是有些迷糊了呢。
“什么时候失踪的?”凌昊不相信周禀南会没有算计,不在北周肯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北周的二皇子觊觎皇位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周禀南自幼也不知与他拼过多少回定不会如此轻易的就输掉。
“自我跟着他一路下江南到淮安附近以后,周禀南便极少与北周联系了”就是因为那次无意中发现周禀南的行踪以后殷稚夙一直在留意着北周的动静。不知道凌国有什么东西值得周禀南不在北周守住太子之位而偏偏要下江南来的,而且又是突然消失的方式让殷稚夙再寻不到人,不上心才怪。
“够久的了”这样一算,有两个多月了。这么长的时间难道周禀南一直在凌国,他想做什么?
“可惜现在还是没找到他的人”殷稚夙摇头,这人就跟消失了般,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你说洪智帝想与之议和的人是谁?”凌昊忽然想到了这一点,这是之前一直没有想过的问题,也认为没有什么好分析的,不过如今听了殷稚夙的话,凌昊觉得有些想法应该改一下了。
“什么意思?”殷稚夙不解的望向凌昊,见凌昊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测,便把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也是挑了眉头,道“你怀疑与洪智帝联系的人是北周的二皇子?”
凌昊颔首,周禀南离开北周两个多月或者不止,可以说是他临行前计划好的,有了来使并与洪智帝商议这么一出。但是对于早就对凌国虎视眈眈的北周来说如此的做法深想来还是有些不符的。北周的皇帝一直强悍的很,不可能以这种交换的行事谋得城池。虽然有利益可言可是与他本人的性格是极不符的。他们一直以为这个计划是周禀南在做,如今想来想要利益最大化的恐怕是北周的二皇子吧,与洪智帝互换的东西可能也要改一下了。洪智帝想拿下凌昊,而北周二皇子的目的也是显而易见,洪智帝成事后借凌国的势坐上北周皇帝的宝座。
“看来此事还要重新查过了”凌昊紧了眉头,而且周禀南的下落,周禀南在做什么也要多些了解了。殷稚夙在凌国翻人毕竟多有不便,这个摊子注定他要接手了。
“你也别在上京停留了,其他的事情我会注意”凌昊抬看,认真的对殷稚夙说着。
“放心”殷稚夙在椅子上抻了个懒腰,使得襟口松了开来,露出胸膛,杨若兮皱眉,侧过了头去。大冬天的居然只是一件单衣罩着氅子,还真是奇怪的一个人。
殷稚夙走了,相信今日便会离开上京会西戎早做准备去了。而他离开后他们几个才得以好好的吃上一顿饭,没有人问凌昊一句有关于刚才所听到的话。
自结海楼出来,并没有急着坐马车,而是来到了南浦湖边上吹吹风。要是夏日坐船荡于湖上,就像在淮安城时的那样倒也是美极了的,可惜季节不对,湖上风大,游湖实在不宜。
整个下午,他们都耗在了戏楼里听戏。要了个二楼的隔断,自二楼向一楼的戏台上看去。芙蓉对这个没有兴趣,因为杨若兮喜欢才来的。大冬天的总不好在外游荡,想着要去哪里悠闲的时候,马车正好经过了这家戏楼,看杨若兮眼一亮,芙蓉便决定是这里了。今日出来本来就是为了杨若兮,当然要以杨若兮为主了。
凌昊坐在圈椅上磕着手里的茶杯,眼睛虽然定在底下的戏台,不过半天没眨过眼了。应该是在想事情,便也没人去扰他。杨若兮把椅子往前挪了又挪这才满意,府里请来的戏班子虽然后可使热闹程度毕竟不比这里。
一眼望去,一楼前方横四竖三的摆着12张桌,能坐在哪里的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再之后便是一些散台,各种人都有,戏楼伙计拎着茶壶不停地窜梭于各处,为客人添茶。二楼一共有九个隔断,大多数是女子。以戏楼目前的上座来看,生意可以算得上是极好的了。
芙蓉闲闲的捏了块挂花糕咬进嘴里,听着下面爆出哄笑声根本就不明白她们在笑什么。杨若兮也跟着笑着,笑得让芙蓉都不好坐过去打扰,便在椅子上无聊的左看右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