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前偶然听老农说起,于是想要试试的,只是后来......”
低下头微微停顿,贾琏端起茶拨了拨。
“后来发生了不少事情,臣也就没机会继续试验了,陛下隆恩,为微臣洗刷了冤屈,又特意赐下宅子,内人想着一直住在林府到底不是事儿,于是想到了这个,家中人多,叨扰林府多日,虽说安平公主没有怨言,但我们自己心里到底还得有个数,于是差人做了用上,刚好被那个姓刘的商户看到了,他觉得铺桥修路也也不错,就买了些去,倒是不曾想被写到了书上。”
一脸镇定的开口,贾琏笑着和皇帝谈话家常,嘴角挂着笑意。
站得越高的人越孤独,贾琏晓得皇帝一个人的孤寂,所以也清楚适当和皇帝拉近距离,有益于更长久的发展。
所以这会儿和此前的恭敬不同,贾琏身上,表现出的,更多是和朋友闲话家常的轻松。
没有此前和贾琏商量政事的严肃,皇帝闻言莞尔,从旁边桌上拿出报纸递到贾琏面前,嘴角挂着一丝促狭。
“你也真是,手头实在紧的话,便是和朕说也没事。
从前倾尽家产还国库,这份心意朕一直记着呢,犯得着做出这个,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尚书大人钻到钱眼子里了,不过说起来,你倒是跟甄说说,这么个东西,难不成还真能赚到银子。”
皇帝说的是报纸上画着水泥建筑的厕所。
和正规宣传相比,贾琏宣传水泥的方式,用的是一种调侃的方式。
也就是调侃闹市街头突然出现的那些公厕,褒贬都有,为的就是挑起人的好奇心。
而其中对于高等收费厕所这个,却是最惹人瞩目,也是受到最多嘲讽的。
连当朝皇帝看到这样的一则新闻,都忍俊不禁记在了心里,可想而知其他人的想法。
“倒是没有如此缺银子,当时也是突然想到,就这么做了,如今想来也觉得可笑得很。”
十分配合的笑起来,贾琏朝皇帝连连朝皇帝摆手。
水泥的预定,已经让贾琏的收入十分可观,皇帝今日找他来,除了问些盐部的事情,更多的也就是闲聊闲聊,舒缓一下,压迫了太久的神经。
因此两个人有说有笑,良久,皇帝乏了,这才让贾琏自去衙门办差事,自己也开始批阅折子。
“待会儿你从朕私库取两千两银子送到贾府去吧,这小子没跟朕说实话,那么一大家子人,总不好一直用媳妇的银子。”
叹一口气,皇帝摇摇头。
贾家的家产早已被收没,就算是没有收没以前,为了迎合先皇的响应,贾琏可是将整个贾家翻了过来,倾家荡产,才还了国库的银子。
贾家那些银子怎么欠的,皇帝当然心知肚明,也因此刚才听到贾琏回他贾家不缺银子时的轻描淡写,心情才复杂得很。
刚才厕所的事情,虽然他和贾琏只是开个玩笑,但如今细细想来,能够将一介纨绔逼到修茅房收费的地步,可想贾家已经拮据成了什么样子。
“陛下如此恩典,贾大人真是有福。”
晓得当今陛下的心思,小太监闻言连忙一边吩咐人往皇帝私库拿银子,一边朝皇帝附和。
“他如此待朕,朕自然不会苛待他。”
喃喃自语,想起从前贾家一门两国公时的显赫,皇帝心里还是存着几分心虚。
毕竟和当日贾家的风光相比,自己如今的弥补,显得那般的微不足道。
走出宫门,贾琏脸上原本的笑意收拢,整个人显得有几分阴沉。
若是从前,今日和皇帝的探花,皇帝说是只是闲话家常,他定然也是相信只是单纯闲话家常的。
但经过这么多的事情,如今贾琏对皇帝说的每一句话,都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琢磨到底。
想起皇帝问自己水泥时候的表情,眸子微眯,贾琏朝兴儿开口。
“之前吩咐你的事情暂且搁置吧,再等几个月再说。”
贾琏说的是借着水泥的东风,将此前自己藏起来的贾家家产正大光明摆出来的事儿。
受此前众人抛售家产还国债的风头,如今京都不管是房价还是地价,都十分便宜。
这时候将从前放言卖了还国债的庄子铺子什么买回来,也理所当然,不引人瞩目些。
但现在皇帝既然已经特地找他说了这番话,贾琏开始犹豫起来,担心因此皇帝注意到水泥的利润。
如今水泥的制作方法,只有贾琏一家知晓,因此属于垄断行业。
就算秉承惠泽大众的想法,贾琏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但怀璧其罪的道理,贾琏是明白的。
他就担心若是皇帝看到水泥的利润之后,也要在其中差一脚。
如当初想的一样,在水泥厂落成的时候,贾琏是将股份打散,分给了家中女眷。
若是从前,少不得贾蓉王熙凤也会有些,但如今王熙凤带着巧姐儿在娘家,贾蓉尚在牢中,因此股份一共分为十份,其中平儿、翡翠、惜春三个一人百分之十。
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分红。
秦可卿贾迎春两个,每人百分之二十。
剩下的柳湘莲百分之十,贾赦百分之十,贾琏自己百分之三十。
之所以如此分股,贾琏也是为着家庭和睦着想。
在贾琏心中,自己后院之所以如此祥和,除了娇妻美妾本身就十分体贴善良之外,还有就是她们都有自己的事情,实在没时间胡思乱想。
加上贾琏晓得身在大宅门的孤寂,于是想出这样一个办法。
这样女眷们都有各自的奔头,而贾琏此前也教过几人算账的办法,有了这笔钱,他们私下再做些什么,也一并归入自己私账。
这样有利益引诱,又能打发时间,对后院他也更放心些。
至于皇帝那里,贾琏想着,大不了再吃一些,慢慢将从前藏起来的家产拿出来。
这样徐徐图之,也就不容易引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