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三百步宽的正面第一线上展开了十二个局,每个司都在后面留了一个局的预备队。
刘戎还在正面胸墙后的左右边角各列了一个十排十列的火铳小方阵,在他们身边同样配备了一些铁甲重戟兵。刘戎给他们的任务是击退对方朝着两翼的机动。
中军卫队和包括夜不收在内的骑兵为总预备队,刘戎并不希望他们能够派上什么用场。
全军是一个厚实而密集的阵型,建奴现在应该没有火炮,所以也不怕密集一些。
孙羽和手下的思政官已经到了正面防线之后,观察士兵情绪,李仲宣带着镇抚军士在各处巡视,指挥台两侧的马车上是中军旗帜,号鼓在指挥台下,赵阿五带着一帮参谋巡视了一遍战场布置之后,又回到了刘戎的身边。
李子权找来几面盾牌让中军卫士举着给刘戎挡箭,被刘戎拒绝后又悄悄撤回。
刘戎暂且还是没有在自己的大阵前加入刀盾手的角色,没有道理长枪兵都站在前面挨箭,自己在后面却要躲在盾牌下面。
况且,他也不信哪个建奴弓箭手,能在那么远的距离射伤浑身铁甲的自己。
终于,车身传来轻轻的震动,远处渐渐响起由远而近的闷雷般的声音,一道黑线开始在地平线上由小变大。
刘戎收回思绪,深深吸一口气,对身边的赵阿五道:“开始应旗。”
赵阿五大声领命,然后台上蓝旗竖起,依次同三个千总部应旗。
千总部应旗之后,又开始各自向下面的把总旗应旗,阵地之上,霎时间便是一片招展的旗帜。
“全军备战,检查装备。”
旗号一层层传达后,各队都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火器队的火铳手早已装填好弹药,此时把火绳一圈圈绕到手上,队长挨着给他们点燃后夹到龙头上。
然后,第一排火铳手全部踏前一步,站在胸墙之后。
经过几次扩编和改编,大新营现在的编制是每十二人为一小队,四个小队为一个旗队,其中长枪兵火铳手各半,加上正副旗总、旗手等共计四十九人。
三个旗队为局,加上正副百总、旗手、号手等共计一百五十七人。
三个局为司,加上正副把总等共计四百七十八人。
两个司为一个千总部,共计九百六十六人。
三个千总部为营,共计两千八百九十八人。
另加夜不收五十人,骑兵大队一百人,中军卫队五十人以及参谋部、军法部、训练部所属等,即使不算辎重兵,人数也已经超过三千。
刘戎在指挥车上站得笔直,他望着这支自己精心打造的强军,又看了看对面宛如黑色潮水漫过大地的建奴军队,内心震荡不已。
第一千总部的副千总邱山站在第一排,负责统一指挥本部正面所有的火铳手。他感受着脚下传来的震动,站得笔直看向前方。
千军万马的景象他上次在太平堡外一战时也见过,但人数相当的蒙古人却绝然没有建奴的这般气势。
重甲骑兵跨着健壮的黑龙江大马,上万只马蹄踩踏的地面的声音好似夏日里天边滚滚逼近的雷声,人马喷出的白气汇成一片,在远处织成一片薄雾。
邱山目不转睛地盯着缓缓逼近的建奴,悄悄咽了一口唾沫。
第一千总部的主官是王安年,这家伙在太平堡伏击战中,以把总之尊站在火铳手的队前指挥射击,据说在鞑子都纵马到了跟前三十步时才从容撤退。
王安年说刘大人因此对他十分赏识,一有机会就提拔了他,所以说以后第一千总部的所有副职,作为全军的重点培养对象,要把责任担起来,不论级别,战斗时全部站到队列的最前面去!
邱山恨得牙痒痒,他明明记得大人在课堂上三令五申,各百总以上军官的职责是指挥战斗,统筹大局,战斗时非必要不得冲在最前线。
他为此还和王安年争论过,谁知千总部里的军法官都不站在他这边,说什么勇毅的精神是战兵的生命,我他么是因为因为怕死才反对的吗?
胳膊拧不过大腿,邱山又不愿意去跟刘戎和赵阿五他们打小报告,这条战斗条例之外的荒谬规定便在第一千总部正大光明地施行起来。
今天要不是刘大人有严令冲锋号吹响之前任何人不得越过胸墙,估计他还得再往前走几步鼓舞士气。
建奴大军越来越近,最后在大新营防线的两百补外停下,开始从容整队。
邱山细细看过去,足有两千五六百骑,其中除了镶白旗的固山旗帜外,还有一个镶蓝旗的甲喇旗帜,大部都是建奴真夷。
至于这里面还有没有建奴余丁,他也分辨不出来,反正一码眼看过去全部是都身着铠甲,反正包衣是没有的。
也就是说,这两千五六百个建奴都是经验丰富的战兵,战斗力几乎没有多少水分。
邱山深吸一口气,他觉得这次才能真的算是大新堡成军以来的第一场硬仗。
大新营防线的对面,二十三岁的镶白旗旗主爱新觉罗·杜度轻蔑地看着这帮自寻死路的明军。
杜度是努尔哈赤的长子储英之子,也是努尔哈赤的长孙,后来权柄日重的储英越发骄纵,开始明目张胆同努尔哈赤争权,失败后被幽禁,最终被处死。
但努尔哈赤并没有祸及自己的孙子杜度,并且让他成为了镶白旗的旗主。
杜度继承了储英的骄横,却也不失努尔哈赤的狡诈,年纪轻轻便在萨尔浒战役中崭露头角,到今天已经完全巩固了自己在镶白旗中的地位。
这回他自沈阳南下,所有的明军都已弃城而逃,他带着大金勇士一路砍杀掉队的明军和汉人百姓,想不到在这个小堡竟还能遇到成规模的明军。
杜度看着那些紧紧挤在一起的明军,眼里露出浓厚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