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世贤将九尺长的偃月刀重重柱在早已被血液浸透的地上,霎时溅起一团血花。
他望着潮水般退去的后金军,禁不住仰天大笑。
全军收齐,后金军撤退的时候又竭力抢了一些阵前战死的士兵遗体。
努尔哈赤望着西边已经渐渐西沉的斜阳,问身边的侦骑统领道:“阵后到底来了多少人?何人领兵?”
那统领跪地道:“奴才无能,对方出动了大量的骑兵驱赶我们,奴才的人过不去,始终看不清对方的旗号和兵力。”
努尔哈赤鹰凖似的目光紧紧盯了那人一会儿,直到将那人盯得满头大汗,这才淡淡开口道:“两白旗殿后,全军从石碑山处退兵。”
众官恭声领命,然后返身整顿人马。
努尔哈赤目光重又变得阴冷,沉声道:“让李永芳挑一些新附的蒙古人到辽阳投降,两月之后,我定要拿下辽沈!”
王岳心里一惊,赶忙躬身答应。
此时徐成立和哲布他们也都浑身是血的回到贺世贤的身边,徐成立望着建奴退去的背影道:“大帅,要追击吗?”
贺世贤望着缓缓消失的努尔哈赤大旗,摇摇头道:“建奴退而不乱,又惯用伏兵,现在不是追击的时候。你们还是快带侦骑前去同来援的兵马接触,通报这里的战况,让他们径直前来同我汇合,万万不要贪功冒进!”
徐成立和哲布抱拳领命,各自带着几个侦骑往两个方向奔驰而去。
两炷香后,陈允豹便是亲自骑着骏马跟随徐成立飞奔过来。他很远便下马,一路小跑着赶到贺世贤面前。
贺世贤连忙迎上去扶住他的臂膀,哈哈大笑道:“陈老哥儿,果然是你!”
陈允豹仔细检查了贺世贤的状况,发现他并没有受伤,高兴道:“末将一察觉奉集堡外的兵马是老奴的障眼法,便怀疑他意图大帅,于是末将紧赶慢赶过来,本以为到了也是一场血战,想不到老奴竟主动退兵走了。”
贺世贤也心中疑惑,转过头望着阵后浑河方向,抚须沉吟道:“陈老哥儿发炮时,兄弟我的中军马上就要被突破了。这老奴熟于战阵,自然知道再使把力气,砍倒我的大旗便就在眼前,因此他更加紧促地吹响了冲锋号。可就在这时,浑河边上也扬起了烟尘,老奴看到两路援兵均至,这才鸣金收兵。”
陈允豹闻言也满脸疑惑道:“若是辽阳的袁经略来援,应当同末将一样走奉集一线,怎么可能从您后面出现?沙岭墩倒是还有几千兵马……”说着,陈允豹自己都摇了摇头,辽沈边军缺额严重,沙岭墩说有几千,除了凑数的老弱,堪战的不过八九百人,自保亦不足,哪里有胆子过来救援?
陈允豹恍然道:“难道说,是沈阳的留守兵马?”
贺世贤摇摇头道:“沈阳我留了新任游击毛文龙驻守,城中所余兵力堪堪两千人,之前我担心建奴乘虚从蒲河所进攻,曾严令毛游击不得出城半步,想必不是他们。”
“那还有谁呢?”陈允豹一边思考一边开玩笑道,“总不会是西虏过来给我们助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