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菜场内早有十几号人在翘首以待,旁边是十多辆盖着篷布的货车。看见阿福来了,都是高兴得不得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媚笑着说道:“阿福兄,今儿个怎么才来,可让大伙儿好等。”阿福打了个哈哈道:“早上有点事给耽搁了,劳大伙儿久等了。”众人忙道:“不碍事不碍事,我们等一会儿不算什么,阿福兄的事情才要紧。”阿福满意的点点头,又问道:“东西可都准备好了?”众人又忙道:“早就准备好了,阿福兄要不要过目?”阿福摆摆手道:“不必了,都是老熟人了难道我还信不过你们,还是老规矩,把宫主的那份留下来由我亲自带走,余下的你们送到来仪楼吧。”他顿了一顿又说道:“老板说过了,打下个月起,各位和来仪楼的账目一律以南宫宫币结算。你们惯常使用银子的还是早点准备一下。”听闻此语热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方才讲话的满脸横肉的汉子有些紧张的问道:“阿福兄,不是小人们信不过老板,但确实心里没底啊,你给个实话,这宫币到底好使吗?咱们大家伙儿用了这么多年的银子,还是觉得真金白银来的踏实,这突然改成用宫币,总觉得空落落的放不下呢。”
阿福听了似乎有些气愤,大声说道:“张老三你这是什么意思?好不好使我不晓得,我只晓得这些年大家伙儿都是靠着老板吃饭呢,现在老板做点改变,你们就开始怀疑了,要是信不过,以后大可不必再做来仪楼的生意了。”众人见他动怒了,连忙陪笑道:“我们怎么会信不过老板和阿福兄,只是一群老顽固年纪大了,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阿福兄你可大人大量,千万不要把方才的话在老板面前再说一遍。”一边说一边有人把一个沉甸甸的布囊塞给了阿福。阿福掂量了一下,笑眯眯的收起来才说道:“这就对了,还不快点把菜送过去,要是耽误了事情有你们好瞧的。”张老三听他松了口,神情才舒缓下来,连忙吆喝众人赶着货车走了。自始至终没有人打量洛伽一眼,也没有人跟他说一句话。
洛伽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阿福待众人走远了才说道:“小洛,咱们走吧。”洛伽吃惊的问道:“怎么不是来卖菜的吗?”阿福哈哈笑道:“菜已经买好了啊,他们不是已经送去了吗。”说着用手一指渐渐远去的十多辆货车,接着他又吩咐洛伽把马背上的布袋取下,说道:“现在我们来把宫主的菜放进去。”洛伽这才注意到,在旁边几棵大柳树下的石椅上,还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排排的蔬果之类的货物,有些还带着晨露,显是刚从园子里摘下不久,新鲜异常。阿福俯下身,一样一样的仔细查看,招呼洛伽道:“小洛你也过来看一下,你们年轻人眼神好使,这给宫主的菜可不能有半点差错。你现在有点摸不着头绪吧,我们来其实最重要的是把给宫主的菜挑好了,至于酒楼里用的,谁还管那么多呢,好点坏点不都一个事。”洛伽听了忍不住问道:“不知阿福兄所说的宫主是哪一位?”
阿福两眼一蹬,说道:“今天我告诉你一次,这话以后可不能乱说了,在我们南宫有且只有一位宫主,就是住在通天楼里的郑宫主。”老板和他关系好,宫主爱吃老板做的菜,所以每天由我们来把最新鲜的食材准备好了,带回去给老板过目,老板满意了,亲自下厨把菜烧好,再派人把做好的菜肴快马加鞭在半柱香的时间内送到通天楼去。至于这食材的价格嘛,自然是高出寻常数倍,可是老板又岂会在乎这点钱,只要和宫主关系搞得好,还愁挣不到钱吗。“说道这里阿福突然向四周张望了一番,见四下无人,才小心翼翼把方才别人送他的布囊掏了出来把绳结打开,洛伽见他在里面摸索掂量了好一会,竟然拿出了一小锭银子,递给洛伽道:“今儿算咱们兄弟运气好,你头一回来就赶上了他们孝敬的份子钱,见者有份,这个你拿好。”
来仪楼是南宫赫赫有名的酒楼,各路商贩自是争先恐后的要与他做生意,来仪楼负责采购的伙计自然也就成了香饽饽,想做来仪楼的生意自然要把伙计伺候好了,不然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让你滚蛋走人,这个道理洛伽自然也懂,但他知道阿福之所以给他银子无非是自己今天正好撞见他收银子罢了,何况自己也没指望这个发财,便淡淡的说道:“这个我不能收,但阿福兄放心,兄弟一向口风严的很,今天我什么都没看见。”阿福见他不肯收,就说道:“兄弟们整天在酒楼里打杂跑腿不容易你也知道,为了生计只能偶尔靠这个捞点外快,你现在孤身一人可能还体会不到养家糊口的难处。要不然这个就先放我这里,为兄替你先保管着你看如何?”洛伽心想自己初来乍到不能因为这种事就和阿福闹的不愉快,便说道:“这样也好,只是有劳阿福兄了。”阿福心想既然放在我这里了,日后难道你还好意思要回去,便满脸欢笑道:“那就这样,你什么时候需要了尽管开口。”说罢又自顾自的道:“要我说还是白花花的银子好,你说呢小洛?”
洛伽知道阿福说的是张老三方才向他询问的宫币之事,他不便发表意见,只得含糊其辞的说道:“小弟初来乍到也着实搞不清楚,不好说不好说。”阿福呵呵一笑道:“也是,过段时日便见分晓了。”说话间二人已经把众人留下来精挑细选的蔬果打理好,阿福向河的尽头眺望了一会儿说道:“今日来的不巧,等哪天休息的时候,戏园子也开了,哥哥带你来找找乐子,最近虹声园来了一名唤作宝宝的戏子,真是江南一绝。”虽人在马上还不时回头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