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亲兵被岳托撞了一下,身子一踉跄,便往后倒去。好在他及时地伸手撑住了地面,这才没摔实。抬头瞧了一眼撞着自己的人,却发现竟然是副都元帅岳托贝勒爷,急忙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跪倒在岳托面前,磕头说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冲撞了贝勒爷。”
岳托心里正郁闷着呢,也没心思跟眼前这个亲兵多做计较,挥了挥手,便又大步往外走去。那个亲兵等岳托走出营帐后,便又跪着爬到阿敏跟前,磕头说道:“大帅,有紧急军报。”
刚刚走出营帐的岳托走了几步,马上就回过味来,刚才那个亲兵那般慌不择路,莫不是有紧急军情?想到这里,岳托急忙又转身钻进了营帐,却正好看见那个亲兵跪倒在岳托跟前,双手托起一封小小的密函。
岳托几步走了上去,朗声说道:“大帅,可是有紧急军情?”说着,又瞪着那个亲兵说道:“你,告诉本帅,什么地方的军情?”
那个亲兵吓得匍匐在地上,将脑袋紧紧地贴在地面上,抬都不敢抬一下。
阿敏有些不快地瞥了岳托一眼,打开密函,飞快地瞧了起来。
“大帅,密函上写的什么?哪个地方的军情密函?可是大明义勇军已经登岸了?”岳托急不可耐地连声问道。
阿敏却一句话也没说,看完密函之后,瞧了岳托一眼,转手就将密函递给了他。
岳托急忙上前一步,接过密函,飞快地扫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失声说道:“大明义勇军海上大船十条,军士两万有奇,在海州牧府城外海滩登陆,海州牧府被围,请求增援?”
说道这里,岳托吃惊地抬头望着阿敏说道:“海州牧的求援信,为何没送到我那里,却送到大帅这里?”说着,岳托又转头瞪着那个亲兵说道:“你说!若有半句欺瞒,本帅杀了你!”
守卫海州的是镶红旗的统领阿尔岱,正好是岳托的部下,阿尔岱要请求增援,求援信最先送到的地方,也应该是岳托的大帐,而不是阿敏这个都元帅的大帐之中!
亲兵是阿敏的人,岳托想杀也不是那么容易,但岳托问的话,亲兵却不敢不答,低声说道:“是大帅的游骑侦查,在外围巡逻时,发现一个重伤垂危的士卒,晕倒在路边,才救了回来的。书信就是从那个士卒身上搜出来的。”
听了亲兵的话,岳托楞了一下,旋即问道:“他人呢,带本帅去看看!”
那个亲兵却跪在地上,动都没动一下。岳托颜色一冷,瞧着那个亲兵说道:“怎么,本帅的话不好使是吧?”
“副都元帅饶命,小的不敢。”那个亲兵急忙磕头说道。
“那还不前头带路?”岳托怒目瞪着那个亲兵喝问道。
“副都元帅见谅,安吉拉已经走了。”亲兵磕头说道,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身份牌,递到了岳托的面前。
岳托楞了一下,接过身份牌。瞧着上面的旗、佐、领编制,的的确确是自己镶红旗阿尔岱佐领亲兵护的士兵的身份牌,上面还写着士兵的名字安吉拉。
微微楞了一下,岳托旋即便又回过神来,转身朝阿敏拱手一礼说道:“大帅,末将请命,统领镶红旗兵,紧急驰援海州牧府,以守卫粮道。”
阿敏迟疑了一下,瞧着岳托说道:“副都元帅,你若是走了,围攻高丽王都的力量可就弱了一大半,不如等破了高丽王都,再去驰援海州牧府也不迟啊。”
“大帅,救人如救火,岂能有半点耽搁?”岳托说着,猛地一下跪倒在阿敏跟前,抱拳说道:“请大帅成全!”
镶红旗可是岳托自家的兵卒,如果出了什么岔子,有所损失,那岳托自身可以仰仗的力量,就又要大为削弱了。因此岳托宁愿先不要攻破高丽王都的战功,也一定要先救出阿尔岱所部。
更何况,镶红镶蓝两旗还有蒙古汉人仆从军数万大军,围攻高丽王都,连日激战,都没能攻破高丽王城,岳托如果带着镶红旗的兵走了,阿敏就更不可能攻破高丽王都了。等到自己打退了大明义勇军,救出了阿尔岱之后,再赶回来跟阿敏一起进攻高丽王都也不迟!
到时候,所有的功劳可都是岳托一个人的了,即便攻破高丽王都的功劳要跟阿敏分享,可打退大明义勇军的功劳,却是自己镶红旗所独享的!这才是岳托的如意算盘。
阿敏想没想到这些,岳托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以救援阿尔岱的名义,要求回师海州牧府,阿敏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反对,那是自己的旗丁族人,自己不救,难道还要等阿敏去救吗?
果不其然,阿敏在沉吟了片刻之后,便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副都元帅你也要注意安全。”
岳托急忙点了点头,说道:“多谢都元帅提醒,末将省的。”说着,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救人如救火,事不宜迟,末将这就率军前往海州牧府。都元帅,告辞了。”说着,岳托朝阿敏抱了抱拳,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便转身大步往营帐外走去。
回到自己的营帐的时候,镶红旗的兵丁正在营帐中吃晚饭。看见岳托回来,岳托的几个亲兵急忙迎了上去,手忙脚乱地给岳托解着外甲大氅等。
岳托却伸手制止住了,说道:“先别动,去,传令下去,所有人等立即结束用餐,收拾行装,一个时辰后,大军出发。”
几个亲兵听了岳托的话,不由得面面相觑,互相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亲兵大着胆子说道:“主子,天色都这么晚了,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去哪?当然是打仗去了!”岳托瞪大眼睛说道,停顿了一下,又大声吼道:“还不快去。”
几个亲兵吓了一大跳,急忙躬身应道:“是。”转身跑出了岳托的营帐。
岳托的命令很快就传达到了镶红旗的所有旗兵,所有人在楞了一下之后,全都急冲冲地扒拉了几口饭菜,然后将碗筷一扔,便跑去收拾行装了。
要收拾的东西也不是很多,为了能够尽快赶到海州牧府,岳托只打算带自己亲管的镶红旗本部旗兵,其余的蒙古汉人仆从军,他一个都不打算带。
蒙古人虽然也号称精于骑射,但事实证明,在大金的八旗勇士面前,他们就是一坨翔,只有凑数的份。连汉人的斩首功,都会把蒙古人的脑袋给单独挑选出来,单独计算功劳,更何别的了。
相对而言,汉人仆从兵都要比蒙古人有用得多,至少汉人仆从兵乖巧听话,什么累活脏活都不嫌弃,而且任劳任怨,任打任骂,怎么驱使都行。
不像蒙古人,还以为自己的大元时候的蒙古精骑,纵横天下全无敌手呢!桀骜不听话不说,关键是还没有自知之明,明明连汉人仆从军都不一定能够打得过,偏偏还一副天老大地老二,自己排老三的样子。
只不过汉人仆从军缺少战马,而且也不怎么精通骑马射箭,用来攻城或者是安营扎寨还行,但要是骑马奔袭百里,非得跑散架了不可,到地头的时候,别说战斗力了,能够拿着武器站稳脚跟都算好的了。
所以岳托所部虽然也分配到了将近一万人的蒙古和汉人的仆从军,但岳托却并不打算带他们长途奔袭,前往海州牧府救援阿尔岱。
临近亥时的时候,镶红旗的五千多名女真精兵便全部收拾停当,在各自的百人都头的带领下,骑在高头大马上,静悄悄地在营寨之中列阵,等待出发,数千人集合在一起,竟然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响,连马匹偶尔发出的响鼻声,在寂静的夜空中,也显得格外的清晰。
岳托坐在红色大宛马上,冷冷地扫视了眼前的五千镶红旗精兵一眼,冷声喝道:“出发!~”一扬马鞭,便催动马匹冲出了营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