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峰用草泥开始抹墙。
不大一会儿,又用碎砖头填充炉膛的四壁,用草泥黏合。
高80公分、宽50公分、后20公分左右的火墙立在门口的墙边。
火墙紧挨着一张占据大半个屋子的火炕。
骆峰垒得炉子从外面看就是个长方体的砖炉子,可是里面有点玄机。
炉灶内从上面看呈圆柱形,其实圆柱是中间鼓起,肚子大,到炉齿再收小。
炉灶旁边又装了个铁皮烤箱,它靠炉灶烟道的余热来烤制食物。
冬天这一铁炉的煤炭燃着后,发挥不少作用。
既能烧水做饭,给屋里增加温度,又能捎带着把火炕和火墙通过热气烤热。
骆峰边慢条斯理地修建火炕,边有一搭无一搭地跟巴格达提聊着马明的想法。
巴格达提用沾满黄泥的手摩挲下巴颏,一时没了主意,询问骆峰,“傻骆驼,要你,你咋弄?”
骆峰慢慢直起发酸的身子骨,用手捶打着后腰,说着实话,“老巴,你那屋是砖木结构的屋子,这屋子撂在那里不住,坏的快,没人气。你倒不如按照市场价租给马明,让他趁着盖楼房的时间在你那屋子开食堂,两全其美的事。”
他看到巴格达提下巴颏下的泥巴,笑着用手背帮着擦去,继续说:“听马明说,咱村里路边的院子,被大老板盯着了,要我说,你这两年再多挣点钱,把你那屋也盖成楼房朝外租,那不美的慌?!”
巴格达提狐疑地问:“真的吗?”
骆峰点头,“应该不假,马春那娃脑袋瓜多贼,他都能扔下县上的生意,回村里搞房地产,应该不假。小四川跟马明商量好了,两家合起来盖楼房。”
“那小四川的百货店咋办?”巴格达提起疑。
骆峰说:“小四川要租我那大间粉碎店和西边三楼的那几套房,我打算把粉碎店挪到后院的敞篷下。”
巴格达提一听来了尽头,忙不迭催道:“傻骆驼,你回家就跟马明说说,让他明天来这里谈下租我屋子的钱。”
骆峰笑呵呵点头,“老巴,要是咱村的地盘值钱了,那咱今后的日子可好过了,村里人都要发达了。”
巴格达提乐不开支,“行,我给孙子存些钱。”
两位老友畅想着阿勒玛勒村土地升值后的计划。
马明出面租下了巴格达提的那五间房,两间住人,三间是食堂。
按照巴格达提的要求,打通了中间屋子的后墙,后院的三间老土是杂碎店的伙房、杂货房和煤房。
马嘎娃家的杂碎店就停业三天,又开了起来。
骆峰家一楼的那大间粉碎店也腾出来,租给小四川继续开他的“川疆百货”。
小四川又租下了骆峰家西边单元的三层楼,吃住都在三楼。
在做生意上,他是个相当精明的人。
他家院落一圈租出去的房租费也没退掉。
小四川租了托乎塔尔的三间屋分给租客住。
又出面在村里老邻居家租了些偏房让租客住。
他告诉租客们,等他的楼房竣工后,一定让他们挑选自己心仪的屋子住。
租客们在路边住习惯了,小四川给他们解决了住房问题,就是搬家麻烦些,其他没啥影响,也都乐此不彼。
马明家和小四川家的院落总共近30亩地。
几辆挖掘机和铲车过来,一夜之间,把平房铲平。
阿勒玛勒村的路边又热闹起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平淡又琐碎。
这天,村东头的张老汉赶着自家的百十只羊朝伊犁河叉走。
这群羊吃了一天的草,该喝点水了。
张老汉觉得头有点晕乎,对着双手搂着一根木棒歪着脑袋仰望天空的傻媳妇喊道:“勺婆娘(傻婆娘),我先回家,羊喝饱了,你赶回家,小心点,丢一只打断你的腿!”
勺婆娘麻木地点点头,她走到河边弯腰去捧水喝。
刚到九月上旬,伊犁河的水已是冰冷刺骨。
勺婆娘被冰凉的水刺激地龇牙咧嘴着。
羊群喝完水,她扬着木棒慢悠悠赶着羊群回家。
等她把羊群赶进羊圈,走进屋发现,张老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少婆娘推了推,张老汉没反应。
她本就不聪明的脑子乱了,可是关键时刻不掉链子。
勺婆娘想起了李羽,拔腿朝骆峰家跑去。
正在吃晚饭的骆家人,被勺婆娘没头没脑地冲进来急切的哭诉声吓着了。
李羽连忙扶着勺婆娘,让她慢慢说。
勺婆娘连比划带说的,骆峰听明白了,连忙对着骆滨喊道:“张老汉病了,躺在地上呢,咱赶紧送他去医院。”
骆峰父子俩拔腿朝外走。
斯琴给眼巴巴盯着饭桌上碗筷直流口水的勺婆娘盛了碗揪片子。
李羽拉着勺婆娘去洗手。
勺婆娘饿坏了,也不嫌烫,三下五除二喝下一大碗揪片子。
没等斯琴给她盛第二碗,她扔下碗筷起身就朝屋外走去。
李羽忙跟在她身后,骆滨的皮卡车正好路过门口。
皮卡车的车斗上,马嘎娃和骆峰依靠在车厢旁。
张老汉平躺在车斗上,上面盖了床被子。
勺婆娘急吼吼朝皮卡车冲去。
骆滨忙停车,让勺婆娘上了后排座。
他下了车,硬是把骆峰从车斗拽下来,让骆峰回家。
现在早晚天气冷,他怕冻坏了年迈的父亲。
车子朝乡卫生院赶去。
乡卫生院值班的医生看见昏迷不醒的张老汉,忙建议转到县医院抢救。
骆滨又驱车朝县医院驶去。
到了县医院,医生初步诊断是脑溢血,需要动手术。
医生告诉马嘎娃和骆滨,术后情况不会乐观,很可能会偏瘫。
需要家属签字时,勺婆娘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救人要紧,马嘎娃做担保签字,骆滨先垫付医疗费。
医生和护士们做着术前准备的功夫,骆滨让骆波送来三万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