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青年被这么一搅和,瞬间恼羞成怒。顺着禅杖的方向瞪去,却看见了一个怒目金刚。
缓了缓神,这才发现,眼前的并不是儿时画册中出现的泥像。而是一位戴着斗笠,全身黝黑穿着旧袈裟的苦行僧。这位僧人有着一身好气力,张黛玉瞄了一眼就知道横在身前的是十成十的真家伙,这才打散了藏在左手的掌心雷。
“你个臭和尚!凭什么要拦我!就算佛祖掌握着轮回,也管不着诸神的子民啊!”只不过现场只有这位贵族青年不了解情况。
但青年的论调还是勾起了张黛玉的好奇心,她现在对这个事情的发展有了不少兴趣。充满求知欲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和尚,期待着他的回答。
“司掌婚姻的大神通也不会放任你这种满腹贪嗔痴的浪荡子,去勾引一个有夫之妇!”看来这位苦行僧也对其他宗教的构成也有所了解,他也熟知,诸神对于婚姻的态度。
“哼!既然,这位佛门弟子也知道诸神的荣光。那为什么要阻拦我和自家夫人相亲相爱!”这为浪荡子似乎早就料到和尚的话语,反而转守为攻。欣喜若狂的他手几乎就要搭在张黛玉的肩上。
“你……”显然苦行僧低估了浪荡子没有下限的程度,一时竟然想不出任何一句可以辩驳的话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一位良家妇女,惨遭毒手……
“啊啊啊啊啊啊!!!!!!!!”
却见刚才信心满满的浪荡子,突然传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原本还算帅气的脸瞬间变得扭曲,眼泪鼻涕瞬间变成一股。至于距离现场及近的几位还闻到了不少腥臊的气味。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小崽子,但你的家长应该告诉过你,武家的女人永远不是你们这种能碰的!”原本收敛的气息瞬间爆开,附近各个宗教的信徒都是心神一震,然后都是好奇的看向事发现场。
“阿弥陀佛!女施主您的杀气……”
“有些老鼠自然是要震慑一番!不然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所言所语皆是亵渎!”
看着眼前被电的焦黑浪荡子,佛门的慈悲提醒着僧人眼前也是放肆的恶行。可当这些与诸神的荣光扯在一起,又显得是那么光明正义。苦行僧好像只是熟读经义,并没有详细了解诸神为正义而战的英勇身姿。所以一时无法反驳。
还好这时又有人打破僵局。刚才的那一声惨叫,彻底吸引了警备的注意,一队全副武装的甲士瞬间穿过人群,来到现场。
“这时怎么回事!”有着公鸭嗓的小队长,让整个事故现场一下子嘈杂起来。他的手下则拼命隔开那位年轻贵族手下的几位仆从,防止这些人破坏现场。
“这位队长你好!在下是主人手下管事。刚才这位爵士想要勾引我们家主人,我家主人当然不会答应。这位登徒子眼见勾引不成,就想用强,结果被我们公爷设立的防御屏障电倒。这一切都是这位不知检点的爵士所为。”女主人自然不会亲自处理这件事,所以在旁边的管家就要代劳。不过管事说的很清楚,小队长也很快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这些贵族虽然不是什么好鸟,但他们不屑于对比自己低贱的平民说谎。他们认为对这些贱民,谎言这种高端的武器,他们根本不配。所以小队长也不想多说,但过场还是要走的,于是转头过来询问,站在旁边的和尚。
“这位师傅,事情真是如此?”
“阿弥陀佛!正是!”
“好了好了!把人带走!收队!”小队长显然对这种事情兴趣缺缺,今天的自己可是很忙的。压根没有什么空闲浪费在这里。
“感谢这位师傅的解围,还未请教姓名!”张黛玉看着眼前这位正气凛然的苦行僧,还是挺欣赏的。
“阿弥陀佛!贱名陀头,实在入不了贵人的耳朵!”名为陀头的和尚恭敬地回礼。
“那可不对!诸神对于善良之人永远只有垂怜和宠爱!”
“也希望您能接受轮回丰厚的果报!”
一顿互吹之后,这股小浪也就渐渐淹没在了未曾的停歇的诵经声中。
只要有事做,时间就过得很快。对于那些正在排队的教徒,也许还没背完一百篇赞美诗,就已经轮到了自己。对于张黛玉一行人而言,在结识了一个对于其他宗教略有了解的和尚之后,等待似乎也变得不再漫长。
这个名为陀头的和尚虽然是一副苦行僧的模样,但看他裸露在外的肌肉,就知道这是一位修习怒目金刚的武僧。但这位武僧先生更令人惊讶的却是他的学识。
经过跟他的闲聊之后张黛玉发现这位僧人在数学和历史上有着惊人的智慧。虽说他现在只是粗略的了解其他宗教的基本常识,但凭借着他过人的天赋,如果还俗。肯定能成为夫子玉学社中最为核心的宗教研究成员。
张黛玉在请教了几个关于佛法的问题之后,就发现自己竟然被眼前深入浅出的解释所吸引。感觉要不是早就不相信虚幻的神佛,自己说不定会当场剃度出家。
在聊天中队伍也渐渐排到了他们一行人,一套繁杂的检查手续过后,一行人才有机会真正进入宗教区的地界。
鳞次梓比的建筑,各式各样的建筑被用一种强制手段黏合在了一处,但整个区域却异常和谐。不管是哪一派的教徒走在街上都十分友好。他们似乎并不在意周围都是异教徒,每个人都互相尊重别人的信仰。哪怕那一个宗教是极度排外,圣典上还清楚的写着异教徒都是魔鬼或者都是怪物。
他们一行人虽然慢慢悠悠地走到了一座信奉诸神的庙宇。但他们的目标并不是这个装饰华美的神庙,而是它的隔壁。作为女主人的张黛玉正坐在一间密室里接受一位鹤发鸡皮的老主祭的教导,身为贵妇人的她自然还要在教导结束后和相熟的修女姐妹挨个见面问好。至于她的手下自然就成了专门负责行动的人手。
在这间诸神神庙的一旁是一个规模极小的天父堂。在他们一行人路过之后才发现,这座教堂的大门和小杂货铺的大门没多大区别。而且相比其他热闹非凡的庙宇,这里就冷清太多。
天空城昌邑可不是信奉天父的主力军,如果是在欧罗巴上空漂浮的天空城那自然就会有一座座十分气派的大教堂。
虽说总部似乎已经放弃教导这里迷途的羔羊。但这一块地区的主教可是一个不服输的老嬷嬷。经过这位老嬷嬷的努力,这间教堂的规模虽然没有变大,但是相比一些只传承了一时就消失无踪的小教派,这座天父堂从来就没有倒下过。
他们三人此时已经准备好了,轻松翻过象征性的围墙,三人来到了天父堂的房顶。打开印有各色漂亮玻璃画的天窗,径直跳下。
虽说这间教堂中原有最起码十几位忠实的信徒,只不过最近因为戒严,所以老嬷嬷就干脆把他们全部送回家中,让他们在家中好好安抚周围邻居疲惫恐惧的心灵。
三人轻松的进入了教堂,不过好像齐队长和支队长对教堂的设计很是熟悉,就像是回到家一样自然,随意地拿起书架上的书籍翻阅了几眼,一点都没有这是在执行任务的气氛。
长明烛的灯光很温和,就算是一大片然后正旺的蜡烛也让人感受不到刺眼。在这间封闭的房间里,还能感受到不少温暖。
似乎也是受到了这个环境的感染,齐队长甚至坐到了一架破旧的钢琴边。虽然齐队长幼小的身躯并不能让自己的脚踩到踏板。但双手还是异常娴熟的搭在琴键上。在试了几下音之后,动听的旋律突然传来。
至于支队长倒像是一副正在认真工作的样子,他开始翻箱倒柜的寻找。没过一会儿,似乎找到了什么,很是兴奋。拿起一看,原来只是一个老旧的指挥棒。但他似乎很着迷这个,开始自顾自地对着唱圣歌的小舞台挥舞指挥。
看着几位大佬都是一副轻松的模样,唐霖所幸就放松下来,坐在靠近大门的座位上,欣赏着这个从未接触过的环境。
正在黑发青年猜测美轮美奂的玻璃画中的内容时,突然从告解室里传出一阵顺着节奏的歌声。这歌声虽然声线并没有张黛玉那般年轻富有灵动,但是成熟的气息,精准的发音与异常高超的唱功,让人不禁猜想。这位歌者年轻时肯定是位红极一时的名伶。
歌声随着琴音的变化而变化。时而轻快,时而肃穆。此时的齐队长倒是真成了一位顽皮的儿童,异常熟练地摆弄着这个新玩具。但那位歌者似乎歌唱的技艺更加高超,无论是多么仓促的变化,她都能完美衔接,仿佛这个人就像是可以任意输入曲目的网络歌姬。但网络歌姬需要调音,她则完全不用,浑然天成。
支队长此时已经忘情地进入指挥状态。虽然唐霖并不懂得指挥棒使用的具体含义。但看他快速变化的模样,显然是跟上了齐队长的步伐。
唐霖此时正坐在原处欣赏,原本为了欣赏玻璃画的好奇心,早就被聆听古典乐曲的兴致所取代。他感受着和三人娴熟模切的配合,感受到了内心深处一种隐藏极深的情感。
信任。
长期的独居生活,让平时一向胸有成竹的他,突然愣神。
我该信任谁?
青年自从觉醒之后,就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死后,他就彻底地成为了一个孤家寡人。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突如其来的转变,所有的一切也都因此变得不再真实,没有一个能让人信服,唯有自己的灵魂才不会说谎。
黑发青年本能般还想继续思考下去,但就在这时,琴音、歌声、指挥,一切都戛然而止。
两位大佬都很熟练的整理了自己一番,一齐看着眼前的告解室。
告解室的大门也没有让唐霖等太久。
门开了。
和资料显示的一样,是位有点苍老的嬷嬷。
“这次是要拿走什么呢?”平静自然的语气,让人如沐春风。
“你的头颅。”齐队长全然没有刚才的投入,冷漠地板着脸。冰冷的语气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寒意。
“嗯!我知道了。”平静的语气像是便利店的店员在招呼客人一般,宣布了自己性命的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