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寂静已久的仙台山上响起了打斗的声音。
彪形大汉们搜罗了一圈也没找到那个小姑娘的人,却被巡山的土匪给发现了。
话说留下来的土匪们也不是不爱好事业,就是比离开的那批人更为封建迷信一点。
他们是见过李多多的手段的,坚信这小姑娘就是个什么神仙下凡,要是不听话,无论你跑多远,人家肯定还能治得了你。
出于内心的恐惧,他们留了下来,继续跟着李福禄老两口开荒种地。
可是长期打打杀杀的习惯已经深入骨髓,偶尔也会想再找个人打个架什么的。
所以一发现这群明显来者不善的人,土匪们立刻就兴奋起来,一高兴就喊秃噜嘴了:
“快来人,快来人,肉票们来了!”
迎面而来的彪形大汉们傻眼了——
他们这是被人发现了吗?可为什么被人发现了这些人还能这么高兴?
直到土匪明明晃晃的大砍刀朝着他们砍过来的时候,他们也没想明白,明明已经打听清楚,所有的土匪都离开了,怎么留下的人还这么能打?
尤其是那个穿着长衫,文绉绉教书先生模样的人,砍起人来简直不要命,不,太要命了!
原本威风凛凛的彪形大汉们顿时四散奔逃,溃不成军。
土匪们穷追不舍,在撵他们下山的时候,终于发现这群人是从后山偷偷摸摸溜上来的。
“哼,这些人肯定是那个死老头子派来的,除了他们,没人知道这后山的路!”
土匪们都很气愤,但是他们剩的人也不多,考虑了一下之后,便都返了回去。
院子里,不知为何,李福禄总觉得自己的眼皮子乱跳。
菜瓜娘更是心神不宁:
“这天眼看着都黑了,怎么还不见多多回来?还有小徐他们呢,往常这个时候也该回来吃饭了呀……”
“这肯定是有事儿绊住了,大小姐向来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胡婶儿端上饭菜,劝他们先吃饭:
“老爷和太太先吃饭吧,别饿着了,大小姐回来又要心疼的……”
一句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一阵喧哗声:
“不好了,大小姐摔着了!”
屋里的三人齐齐扑了出去,只见为首的土匪背着昏迷过去的李多多,其他人一脸不安地簇拥在旁。
“这,这是怎么了?”
菜瓜娘连忙迎了上去,结果还没走到李多多身边,忽然觉得脚下有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李福禄更惨,起身起的太急,身体往前一扑,额头就磕在了桌角上,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旁边的土匪们都急了,连忙围了过来,扶人的扶人,找伤药的找伤药,忙乱成一团。
山下的客栈里,赵明怀悠悠醒转。
头顶的蓝花布帐子很陌生,旁边坐着的人却很眼熟。
而看到这张熟悉的脸,顿时就有无数的记忆在他脑子里炸开。
随着那些记忆纷纷涌出,越来越清晰明了,赵明怀的目光也渐渐沉了下来。
“三哥……我觉得我有笔账得好好跟你算一算!”
不知道为啥,谨王看到这样的眼神,心里觉得突突的。
这眼神儿熟悉,又带着点儿陌生,谨王脑子里渐渐浮现出一个可能来,七弟,他,他不会是想起从前的事情来了吧?!
这可真是,上次把他打失忆了,这次又把他打想起来了。
这中间的过程曲折不曲折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两次都是他指挥人下的手。
谨王觉得这事情不好办,他斟酌了一下,试图解释:
“七弟,其实这个事情他也不能怪我……我,我就是想着咱俩亲兄弟,我不管上哪儿去,总要把你给带着……尤其这次,不是我的主意,是李多多逼迫我的……”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王喜就来了。
一推开门,看见主子醒了,王喜立刻扑过去,哭喊了起来:
“我可怜的主子啊……都是属下没有用呀,属下没有保护好你……都怪林二下手太狠了,属下打不过他啊……”
身为跟随主子多年的得力随从,王喜可比谨王有眼力劲儿多了,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主子恢复了记忆,第一时间扑上去推卸责任,甩锅谨王。
谨王:……特么的当初是谁写信求我带你主子走的?!
赵明怀冷冷的看着面前这两个满脸惊慌,互相推卸责任的人,俊美的脸上如同覆了一层冰霜。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径直向外走去,王喜和谨王先后跟了上去:
“主子,你要去哪儿?”
“我回仙台山。”
“哎呀七弟,就算这次打你是我不对,可你真的没必要回去,李多多她根本不待见你,是她让我给你打晕拖走的……”
谨王看着赵明怀似乎没有要跟他计较的意思,又开始得瑟了:
“我还是那句话,要想追女人,你先得有事业!咱们还是专心搞事业,早早把皇位夺过来,到时候你给她王妃的荣耀,你看她要不要?”
“三哥,我觉得我错了,我应该现在就跟你算这笔账!”
赵明怀终于受够了谨王的啰嗦,转过身来,二话不说给了他一拳。
接下来,就是小型的弟弟殴打兄长现场。
听到谨王的呼救声匆匆赶来的林二,瞅了瞅眼前这凶残的场面,一时有点不知道如何下手。
王喜怕他动手,连忙将他摁住了:
“别激动,内部矛盾,这是内部矛盾,咱们做人下属的,要懂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和王喜一起捂住了眼睛。
被打得鬼哭狼嚎的谨王:……你特么是我的下属啊,你是不是傻!
夜半时分,赵明怀策马行走在山路上。
夜风呼呼的从耳旁刮过,冬日的凛冽之意扑面而来,刺得他眼睛发痛,但他一刻也不愿意停下来。
过往的记忆在他的心头来回翻滚,那三年里的点点滴滴如同走马观花,在他眼前闪烁不停。
瘦骨伶仃的小姑娘,笑容甜美的少女,蛮横不讲理的小财迷,每一个影子都有不同,最后却定格在一个慌里慌张的小姑娘身上。
她慌里慌张地跑过来,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说她梦见他走了。
虽然她不曾承认她的不舍,但是当他说他不会走的时候,她的眼神明明是那样明亮,像最璀璨的夜明珠一样,流淌着无尽的欢喜。
可他,最后还是离开了,他的多多,再也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