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高丸就被人踩住了,而踩他的人正是昭君。
“你当初欺辱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一天?”昭君冷漠地说道。
“你……你要是杀了我……就是背弃宗门!”高丸高声尖叫。
“这样的宗门,弃了也罢,我已经找到自己的归宿了,你欺辱我也就罢了,但是我同伴的利益……你们染指不得!”昭君狠狠地拧动脚跟,压得高丸的脊椎几乎断裂,他俯下身来,在高丸耳边轻轻说道,“去告诉那些人,告诉那些曾经欺辱我的人,不要再妄想把我踩在脚下。现在,我是猎人,你们才是猎物,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全部都玩死。”
高丸瑟瑟发抖,他真的觉得昭君是有了什么绝世的法器了,不然他哪里来的底气说这话。
其实昭君也不知道自己的底气是从哪里来的,但是从他刚才听见枪声的一刻起,心里的感动油然而生,仿佛天塌了都有人帮他一起扛着。
“告诉我,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昭君胸口起伏着,声音漠然地问道。
“她……她……她很好。”高丸双手抱住后脑勺,声音里带着哭腔。
“别骗我!”昭君抬起脚,狠狠踩下!
“没有……没有骗人……我没有欺负她的理由……你上缴的钱,我确实有拿出一部分购置灵药和熬煮灵草给她喝……”高丸声泪俱下,他知道只有现在让昭君享受这种欺辱的感觉,自己才有可能活下来,不然按照昭君现在这个状态,真的有可能杀了自己。
“滚!”这个字眼几乎是昭君咬着牙齿说出来的,他甚至都没注意到他现在的脸色是有多么难看,血管在皮肤下面跳动,像是一条条暴怒的蛇,十分可怕。
林鱼从来没见过昭君这种表情,他没有参加过宗门,没有尝过在里面最末层的修行者是哪一种惨状,但是他唯一能体会的就是昭君的愤怒。
将高丸踩在脚下并不能瓦解他的愤怒,因为此刻他怒的不是高丸曾经对于他的欺辱,而是高丸染指了林鱼和星见的灵石。
这是昭君绝对不能忍的,都怂了忍了那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有了知心的、在那两个月的时间里能把后背和生命交给对方的知己,却不能守护他们的东西,背弃他们的期盼?
昭君死也不要,在动手的时候他就盘算好了,就算自己是死也不会将灵石交给这帮人,还要拉几个垫背。
“那这些人你最好也放了。”任溪在背后提议。
“当然,不然宗门那边不好交代,多谢你出手相助。”昭君看了一眼在地上翻滚的痛苦的“同门师兄弟”,轻轻地行礼向任溪道谢,“敢问兄台大名?”
“不用谢我,我只是还人一个人情罢了。”任溪挥了挥手,要昭君不用在意。
说完任溪转身离去,昭君也没有离去,而是站在原地,像是在等待什么。
“我们之间两清了?”在路过一棵大树的时候,任溪说道,“这下子我抢你闫守草的事情就当做没发生吧。”
“没啥。”茂密的树枝和绿叶里传来了一句话,“反正你也没有抢到不是?”
任溪一愣,竟发觉自己无言以对,只能恢复了高冷模样,安安静静地离开。
…………
昭君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双手微微颤抖着,刚才每一拳击打在他所谓的“师兄”的脸上的感觉仿佛仍然残留在手中。
“感觉有没有变好一些?”昭君的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昭君转过身去,看见了正在地上捡灵石的林鱼。
受了重伤的修行者们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从他们身边逃离,像是这里有什么魔鬼一样。
然而林鱼和昭君都没有去看他们一眼,昭君看着林鱼,林鱼捡着地上的灵石。
“你不是应该在睡觉吗?”昭君说道。
“什么睡觉?那是在闭目养神。”林鱼说道,“我看你出去还把自己的灵石给带上,觉得不放心就来看看。”
“还是你精明。”昭君叹了口气。
“感觉如何?”林鱼头也不抬,“听刚才的话,这些人以前好像欺负你来着?”
“其实也没什么,被欺负欺负着就习惯了。”昭君低声说道,“下个月我不能再陪你们去修行地了。”
“怎么了?”林鱼抬起头,“下个月禽锋之谷听说好像有天才地宝将会诞生,你当时不是兴致很浓吗?”
“我要回一趟宗门,去把她接回来。”昭君说道。
林鱼点点头,“好的。”
昭君有些奇怪,为什么林鱼不问她是谁呢?
这时不远处的修行者听到了昭君的话,一不小心笑出了声音来……
林鱼和昭君同时看向那边,而这个修行者赶紧闭上了嘴巴,他的伙伴立刻丢下了他自顾自地逃走了。
“你在笑什么?”昭君走到了他的跟前。
这个修行者恶狠狠地剜了一眼弃自己不顾的同伴,然后脸色一变,因为昭君拳头捏得很紧,灵力尚且充裕。
林鱼悄无声息地站到了他的背后,以防他突然逃跑。
修行者看着眼前的昭君,后者也看着他,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突然,修行者伸出了手,一道蓝光迸射而出。还好昭君反应够快侧身闪了过去,那道蓝光穿透了至少十几颗树木,在那些树的树干上留下了碗口大的洞口。
昭君立刻上前一记高抬脚,然后脚后跟猛地砸向修行者的胸口,将这个修行者顿时踩得口吐鲜血。
“说!你在笑什么!?”昭君心里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恐慌感。
“没有,我没在笑什么。”修行者面带笑容,满脸鲜血,“渣滓就该被踩在脚下,今天你以为你翻身了?不,你早就被我们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了。”
这个修行者一边说,一边居然还笑了起来,夹带着一声声的咳嗽和吐出来的肉沫……
“说!”昭君抽出一把短刀横在修行者的喉咙间,“她怎么了!?”
“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修行者笑了,笑声张扬不羁“你自己回去看啊,前提是你得找得到她。”
“混账!”昭君捏紧拳头,狠狠地打在了修行者的脸上,然后又是一拳,一拳接着一拳。
“够了!”林鱼阻止了昭君,“留他一命,询问你朋友的下落。”
“她在哪儿?你们把她怎么样了?”昭君强压下心里的愤怒。
从刚才他说出要回去宗门带回女孩的那一刻,笑声就忍不住从这个修行者的口中传了出来,昭君才发觉有什么不对劲,她很有可能出事了……
“我以前听了你们的话……!”昭君恶狠狠地说道,额头青筋暴起。
“狗也听人的话,可是人最后饿了……还是会把狗杀了来填肚子。”那个修行者明明躺在地上,却似乎俯视着昭君。在他看来似乎人生来就有贵贱之分,昭君这个下贱的奴隶如今骑到了主人的头顶,想要耀武扬威,而他不屑一顾。
“想想吧,如果不是你身边的这些人……你现在只能趴着回去……”地上的修行者笑了,洁白的牙缝之间流淌着鲜血。
“为什么!?”昭君怒吼,“你们侮辱我!欺压了我那么多年!为什么!”
“为什么?”修行者仿佛在问自己,“为什么?你问什么?像你这种没有资质、没有天赋没有家世的人不该被我们踩在脚下吗?”
昭君愣住了,居然只是这个原因?自己受了这么多年的欺辱,为他们跑腿,定时上缴钱财,被叫去充当英雄救美的托……扮演一个坏人,被打得全身乌紫,而这些人抱着小师妹逍遥快活……?这些他都忍了,他总觉得当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说你不对的时候,你可能真的不对,真的做错了什么,所以即使他在努力,也无法得到谅解,也无法得到这些修行世家子弟的认同,但到头来错的不是自己的行为和过失,而是自己本身的存在……
这根本就是个笑话,而他在这个笑话之中生活了十几年。
“喂,你个洞玄境巅峰的好像没资格说别人哦。”林鱼蹲在一旁拿着根树枝戳修行者的脑袋,“你叫什么名字?”
“这不重要,这重要吗?卑贱之人!”倒在地上的修行者大喊。
“我的确挺卑贱的,但你又有多高贵?”林鱼反问他。